“啊，我知道，當然知道。”被勸阻了，夏油傑倒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節奏裡來，不再像剛才那麼無措了，嗤笑道，“所以呢？這就是我選擇的路，我會繼續走下去。”

“懲罰過重了。”蘇格蘭皺眉，“大家都在導緻咒靈誕生，但大家都是無意的，誤傷跟故意傷人有本質差别，雖然都有錯，但罪不至死。”

“你認為有錯？錯在哪裡？沒人是自己願意産生負面情緒的，誰不想天天開心愉快，但這顯然是做不到的，而普通人也并不知道自己會導緻咒靈誕生，既不願意也不知道，普通人又錯在哪裡？”夏油傑沒有像在盤星教裡傳教時那樣，裝模作樣地表演出一個瘋狂的邪|教教主形象，也沒像在高專衆們面前那樣偏激得像個再标準不過的種|族主義者，而是認真的平靜的，一如十年前那個高專的優等生少年那樣，語氣溫和地對蘇格蘭說道，“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蘇格蘭怔怔地看着夏油傑。

“我不是想要報複，也沒有想要懲罰，這不是普通人的錯，但這是普通人造成的，殺死所有普通人後咒靈就不會再誕生了，我會想要殺死所有普通人的理由隻是如此而已。”十年來第一次，滿口謊言的夏油傑說出了真話，“我對自己洗腦了十年要去讨厭普通人，也表演了十年厭憎普通人的角色，但一直不太能做到，我并不讨厭普通人，我見過太多普通人裡的善人，但善人仍舊會導緻咒靈誕生，而咒靈會優先攻擊咒術師，攻擊我的同類，讓我失去我的同伴。你們沒有錯，但你們活着，我的同胞們就在被傷害被殺死，而我想保護他們。”

蘇格蘭抿緊了唇，他意識到了，夏油傑并不喜歡殺人，甚至是厭惡殺戮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喜歡逛街，悟喜歡喜久福，硝子喜歡煙酒。”夏油傑輕笑着訴說道，“我有盡量遠離非術士的一切，但我身邊的咒術師或多或少與非術士有交集，會喜歡非術士們造出來的某樣東西，甚至就是将某個非術士當做重要的人，奪走這一切的話，他們會很難過吧！”

“你知道你的做法有多荒誕。”蘇格蘭低聲道，“你隻是走投無路，所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也隻有這一根救命稻草了。”夏油傑沒有了半分與景光初見時的癫狂，整個人溫和又沉靜，他如此平淡地承認了自己的絕望，“放開的話，我就要掉下去了，雖然抓得再緊也不過是讓我挂在懸崖邊而已，我永遠無法憑這根稻草爬上去，但也總比掉下去好，不是嗎？所以我不會放手的，為了這根稻草，我什麼都會做，再喪心病狂不可理喻的事情，我都會去做的。”

蘇格蘭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那雙貓眼裡盛滿了悲哀，與夏油傑一樣，他也是個有着極強共情能力的人，隻是他的性格底色是溫軟柔和的，沒有夏油傑那樣偏執的攻擊欲和黑暗面。

“你沒法與我講理的，警察先生，不要試圖去與一個挂在懸崖邊上的瘋子講道理啊！”夏油傑溫和地勸告他，“你看，這件事是這樣的，要麼我掉下去，要麼我把所有人拖下去，沒有其他結果的。”

“有的。”蘇格蘭的嘴唇輕輕顫了顫，然後他定定地看向夏油傑，沉聲道，“一定會有的！你想不出辦法，你身邊的人想不出辦法，但全世界這麼多人，總有人能想出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