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也急得不行,見她一直捂着臉,還以為是傷了容貌,上前想一把拉來她的帕子。
手剛碰到帕子,杜瑩瑩從哥哥懷裡一頭撲倒春娘懷裡,吓得春娘慌了手腳,更想扯開帕子看一看。杜瑩瑩繼續悲悲切切的哭,一邊又一手捂着帕子,一手悄悄掀開一道小縫偷偷露臉給春娘看。
杏眼桃腮,黛眉朱唇,滴溜溜的大眼睛分明正朝她擠眉弄眼的丢眼色,哪有一點哭過的樣子!
春娘心領神會,扶着瑩瑩往屋裡走,嘴裡還說道:“妹妹别傷心,進屋細細的跟姐姐說,姐姐都懂!沒有過不去的坎啊……麻煩這位姐姐去給我妹妹燒一壺熱水等下敷一敷眼睛。”順手支開了院子裡的小丫鬟。
小丫鬟屈膝應諾,轉身去了小廚房。
薛丁一心着急杜瑩瑩,緊跟着進了屋裡。
杜遠岫謹慎的四下看了看,确定再無他人,這才轉身進屋,反手關上了屋門。
春娘看着杜遠岫問道:“沒有人了?”杜瑩瑩也漸漸收了悲聲,露出一隻眼睛往外看。
杜遠岫點點頭。
杜瑩瑩一手甩了帕子扔桌子上,端過一旁的茶碗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從宋謙那邊一路幹嚎過來,她早就渴的冒煙了。
唱戲絕對是個力氣活兒!
薛丁看杜瑩瑩前後變臉跟變戲法兒似的,一時目瞪口呆:“這,這是唱哪一出啊?”
杜遠岫走到窗邊往外四下看着,示意杜瑩瑩解釋一下。
杜瑩瑩大緻跟對面二人解釋了原委,薛丁聽完了撫掌大笑,連連稱妙。站在窗邊的杜遠岫涼涼的沖他甩了一記冷眼,薛丁隻覺得身上一哆嗦,忙收斂起來:“這個辦法好,二妹妹你真聰明,像你哥!”小心思一套套的,跟杜兄一樣狡詐。
春娘也點點頭:“就怕氣了宋莊主,往後再來尋你麻煩可怎麼辦?”
“春娘放心,宋莊主巴不得我離他遠遠的。如今雖然被我們當了一回槍,不過能永遠擺脫我,估計他也是求之不得。兩相比較,估計他一個堂堂莊主,也不會斤斤計較的。”
“就是。”薛丁插嘴道:“我那個不着調的師兄,為人刻薄讨厭。每次在外面‘浪’完了回來都嫌棄醫館簡陋,跑去跟龍泉山莊蹭吃蹭喝的,也不見宋莊主把他怎麼樣了,照樣稱兄道弟好得很。”所以他跟宋莊主的關系比跟他這個親師弟可親多了。
杜瑩瑩聽他說起這麼個師兄,聯想氣“妙手回春”那四個龍飛鳳舞的牌匾,危險的眯了眯眼睛看着薛丁道:“你師哥,不會是姓梁吧?”那個她“坦誠相見”的妖媚男人!
“是啊是啊,梁鎮南,名字起的挺大氣,人卻是個冷冰冰的娘娘腔,醫館的牌子就是他題的字,字如其人,一看就不是正經字,寫字的也不是正經人……”薛丁提起不肯坐館的師兄就一肚子怨氣,要不是他到處跑,他至于被困在興城當牛做馬,全年在醫館累死累活,他都好久沒喝過花酒了!
一直站在窗邊的杜遠岫突然折了回來,坐到桌子旁的圓凳上飛快的說了句:“回來了。”
衆人心領神會,杜瑩瑩撿起手帕重新捂住臉,被春娘扶着去了内室,薛丁拍着胸脯嚷嚷着“妹妹且放寬心,一切有我呢!”
門外丫鬟提水叫門,杜遠岫換上一臉愁容把人迎了進來。
不久後,内宅的知府大人收到下人來報:杜姑娘傷心欲絕哭腫雙眼,敷了好幾波熱水,家人正在勸解。宋公子客房下午換了一套摔壞的茶具,不過并未前去探看杜姑娘,隻是招了兩個貼身護衛進屋不知協商何事。
知府大人感慨萬千:定是知道了杜姑娘的情況心情焦躁,又不能前去親自安撫,所以摔了茶碗啊!哎,沒想到堂堂的宋大爺也是個癡情的種子啊!
宋公子一片情深被橫刀截斷,定然是滿懷傷感,若是他此時能幫個大忙,說不定……
看來杜姑娘這案子他還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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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居小院的另一邊,宋謙打了一下午的噴嚏。
誰念叨他?
宋謙皺皺眉頭,他這一下午沒幹别的,在書案後面寫了二十幾張的大字才平複下來被氣炸的心。
杜瑩瑩這筆賬他先記着。
畢竟他還是一莊之主,不能因為一個女子就耽誤了莊裡的正事。若是他也想那對爹媽那樣不着調,龍泉山莊上下幾百口人早就喝西北風了!
他到底是個有擔當的莊主,不因為女人耽誤大事!
外面一陣清風吹過,案旁書卷亂翻,剛好攤開在最黑的一頁。宋謙看看之前被他塗寫的面目全非的分号帳冊,尴尬的别開眼睛。
好吧,都是那個女人太妖孽,換别人一定早打女人了,他隻是毀了幾頁帳冊而以,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