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薛丁在家幹活兒,杜遠岫很放心當個甩手掌櫃,現成的借口躲到了書院裡。留下杜瑩瑩跟家裡比比劃劃的指揮薛丁做這個做那個。
薛丁自己抱着大花盆樓上樓下的跑了四五趟,又進進出出的挪着酒壇酒甕,最後一屁股坐在大廳的門檻上說啥都要等杜遠岫回來一起搬前院酒坊。
“妹妹你聽哥說,哈,你得給你薛大哥留口氣兒,這,這缸啊,哥一個人真是搬不動。這必須等你哥回來!”薛丁累等上氣不接下氣,拍着胸口自己給自己順了順:“就是你哥來,我倆也不能一口氣都搬完喽!你等等,你别着急!薛大哥最好保證給你那小酒坊收拾的人見人愛,走過路過都挪不動步,見天兒的客似雲來!”隻别再可着他一個人折騰了!
杜瑩瑩也知道“不能可着一頭驢累死”的道理,自然不能可着一個人使喚。
“薛大哥辛苦了。其實小妹我啊也早就想勸薛大哥歇會兒了,哪成想我大哥的話竟是這般的金科玉律,讓薛大哥您這忙上忙下的,跟個那啥似的。”跟個看着胡蘿蔔拉磨的笨驢似的。
像啥!?他能像啥?不用聽完也知道她沒啥好話。薛丁本就喘的一口接一口的,被她又這麼一說,一口氣提上來好懸沒咽下去!
“薛大哥您且跟這兒喘着哈,我呀,出去溜達溜達,看看有沒有趁手的家什兒買點回來,沒準将來做酒用的着。”濃度高的酒得有蒸餾設備,這裡顯然沒有。她打算去外面看看,說不定有能替代的東西。“薛大哥您先歇着吧,我就不勞您大駕陪我逛去了。”杜瑩瑩看他确實累夠嗆,暫且放過他。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薛丁癱坐在門檻上像是抽幹了生氣,聽說杜瑩瑩不用他陪着上街如蒙大赦,揮手作别。
”成,那你歇着吧。“
”妹妹你早去早回。“薛丁在後面有氣無力的叮囑着。杜瑩瑩走在前頭沖後揮揮手,連頭都沒回。
四方小院裡就剩他一個人,薛丁再也挺不住,兩腿一伸,直接仰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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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來興城有段時間了,可她還是頭一次單獨上街。出了酒坊都大門就憑着往次走過的印象過了小石橋。
石橋街在興城的西邊,相較于朱雀街的繁華熱鬧,小石橋稍顯僻靜。與朱雀大街上節次鱗比的酒樓客棧不同,可能是因為隔壁街就是有名的“翰林書院”,連帶着石橋街上也多是書閣茶館,文房四寶多店面。
一座小小的石橋跨河相連東西,仿佛将繁華熱鬧的興城引着通向一處僻靜世外竹林處。跨出小石橋,人世喧嚣撲面而來,杜瑩瑩感覺自己的瞬間元氣爆棚,很不能一天踩遍了着喧鬧的大街小巷。
離開石橋街沒走多遠,杜瑩瑩就看見前方一處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人。她就是奔着熱鬧來的,看見前面有熱鬧趕忙樂颠颠的湊了過去。
杜瑩瑩在人群最外層站了一會兒,隐約可見人群最裡面圍着一個正在淌眼抹淚的姑娘,旁邊還有個白布蒙着的,大約是個人。那姑娘看身量也是十八九歲的樣子,一身孝衣,頭簪白花。雖然看不清容貌,可一雙拭淚的玉手瑩潤纖纖,烏黑亮澤的發髻上插着一根草标,孝衣雖布料粗糙,卻難掩身段姣好。能有如此身量,恐怕容貌也是不俗。
這副打扮,顯然就是“賣身葬誰”的戲碼了。
自古賣身的戲碼都是是非地。美貌等級越高,遇到的流氓調戲的可能越大,招惹的是非也就越大。
杜瑩瑩可不想跟着趟這樣的渾水。雖然她也有八卦之心,可絕不是拿自己當八卦中心。況且她現在這張臉,一個搞不好她就成了是非中心了。
兩相權衡,杜瑩瑩稍微退開了一些,打算在附近的找個能喝茶的地方,一邊品茶,一邊觀望。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跟她存了一樣的想法,杜瑩瑩樓上樓下的看了兩家茶樓,竟然都是客滿。
正打算離開第三家的時候,窗邊的兩個年輕男子突然起身喊了結賬。
杜瑩瑩心裡高興,覺得這是上天給她安排的寶座:這個位子雖然偏僻在角落,卻挨着窗,正好能看見對面樓下的賣身姑娘。
杜瑩瑩趕忙占了位子。
“小二哥!給我來一壺獅峰龍井!再随便來一份點心。”
“好嘞!姑娘稍等!”跑堂的小二迅速收拾好前一桌客人的兩個茶杯,拎着壺走了。
杜瑩瑩也不着急喝茶,專心向樓下看去。
就在點茶的這個功夫,樓下的劇情竟然有了實質的進展。
隻見兩個年輕男子粗魯的推搡開人群,直奔着正垂淚的姑娘去了。擡起頭的姑娘這下露出了正臉,長的的确不俗。此時正妙目含淚,雙眼微紅,襯在面色蒼白的臉上更顯俏麗動人。兩個流氓一人對姑娘動手動腳,另一個在邊上起哄大笑。
街市吵鬧,樓下的話挺不清楚,隐約的傳來幾句“有錢”,“跟我”。帶孝的姑娘滿臉羞憤,不堪受辱的模樣。
杜瑩瑩皺了皺眉頭。
如果她沒瞎的話,樓下這兩個“纨绔子弟”,不正是剛才坐她這桌的兩個“客人”麼?有這麼巧?難道是看了姑娘半天,最後動了邪念?
“茶來喽!上好的獅峰龍井!姑娘好品位,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