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一個奇怪的聲音出現,屬于阿宏的那張臉開始出現裂縫,裂縫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響,最後應聲而碎,化為粉末,洋洋灑灑。
在那刹那,周以恒聽到“阿宏”說:“别,為,他——”
“他”字隻發出一個氣音,緊接着就被“我”取代了。
“——我,哭。”
在阿宏這張臉消失之後,其他玩家面前的那些臉也統統不見了,那些異樣也随之消失,幾個玩家知道這一關是過了,紛紛松了口氣。
緊接着,祭祀大人才慢吞吞地說出第二條規則,“神靈殿下注重秩序,進入神廟之後,要找準自己的位置。”
“否則,會被神靈殿下所厭棄。”
意思就是,隊形不能亂,順序不能變。
彭書文突然慶幸那股可怖的壓迫感來得及時,要不然他說不定還真能做出點錯事,到時候不僅害了自己,還連累周以恒和其他人!
“第三條規則,”祭祀語氣郁郁,“神廟之中,莊重肅穆,萬不可随意發出聲音,打擾神明殿下,罪不可赦。”
這三條規則,哪一條不是血坑的存在?以往也不是沒有自作聰明的獵物找到神廟,卻都被坑了個無力回天,可這一次,也不知道這幾個獵物走了什麼運道,竟一個也沒入坑!
難道是因為阿照透露了什麼?
這個念頭一出,立馬得到了祭祀大人的認可,如果不是阿照,他怎麼可能一個獵物都坑不到呢?
該死的。
祭祀心底終是起了殺意。
“歡迎你們得到神明殿下的認可,成功進入神廟,得到了向神明殿下祈願的資格。”
“接下來,你們将随我們,按順序向神明殿下祈願。”
“待祈願之後,你們可自行在神廟行走,了解神明殿下的事迹,為神明殿下獻上虔誠。”
祭祀說得心不甘情不願,但這些獵物沒被他坑到,按照規則,他必須将這些事情說清楚。
但這不意味着這群獵物就能在這裡找到什麼好東西。
他的眼底多了幾分陰郁,上前幾步,跪在墊上,雙手十合,不知念了什麼,然後慢慢地彎下腰,向神明叩首。
在祭祀之後,島民們按順序一一向前,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動作看起來也很專業,經過訓練一般,但總有一種奇特的違和感。
彭書文等人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但就是感覺怪怪的,周以恒心底倒是了然。
——沒有敬畏之心。
周以恒曾經見過太多神祭活動,見過太多太多的信徒是如何渴望如何敬畏如何信奉神明的,他太了解這一套了,隻一眼就看出,這些島民根本不敬神。
這就有意思了,日日夜夜将“神明殿下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挂在嘴邊的人,竟然對這位神明沒有半分信仰!
太有趣了。
神明也有今天啊。
周以恒突然感覺神清氣爽,隻覺得眼前的祭祀和島民們都順眼了不少。
阿照是島民中最後一個,他起身之後,就輪到身後的周以恒了。
周以恒慢慢地跪在墊子上,目光掃過前方高台,高台之上是厚重的金色簾布,沒有人可以見到神明,連雕像都不可以。
當然,也有可能是壓根沒有。
周以恒在心裡想着,漫不經心地掃過高台上的供果,葡萄、香蕉、蘋果、草莓、荔枝等等,種類齊全,看起來也十分新鮮,但——供果的數量不一樣!
如果不是地點不适合,周以恒是真的想笑,這島民敷衍得可真是明明白白,供果的數量都不一樣,惡心誰呢?
惡心神?
幹得漂亮。
周以恒盯着那荔枝,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眼角泛着紅,偏偏現在心情好,眼底又浮現着水潤的光,淺淺笑意在其中湧動,美得如同一幅畫。
任誰也不舍得拒絕他。
他雙手十合,似乎要閉眼,還留戀般看了那荔枝一眼,突然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被驚動,隻見高台之上供着荔枝的果盤已然倒下,鮮紅的荔枝滾落在地——
咕噜——咕噜——
荔枝翻滾地很慢,但這是神廟中第一次出現供品被打翻的事情!
祭祀等人表情驟變,死死地凝視着那些荔枝。
他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給自己添堵,那些獵物被他們盯着也不會,至于阿照,阿照也不可能在一點都不驚動他的情況下做這種事!
那……還能有誰?
……神?
這個字剛剛出現在祭祀的腦海中,就被他惡狠狠地掐滅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荔枝從他們腳邊滑過,即使有島民故意伸出腳試圖攔下這些荔枝,也毫無用處,那些荔枝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從他們腳邊繞開,奔向更遠的地方。
衆目睽睽之下,荔枝終于停了下來,在周以恒身旁,似乎在等待他的拾取。
現場一片寂靜,周以恒似是不知所措一般,茫然地擡頭看向祭祀大人的方向,似乎在尋求什麼幫助一般。
而巧的是,祭祀和島民對這些荔枝格外在意,一直盯着,最終他們順着荔枝的方向,也看向了周以恒。
他們在周以恒前面一段距離,要想看到周以恒,就隻能回頭。
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周以恒眼底緩緩浮現出驚訝的意思,祭祀大人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緊接着,他就看到周以恒張開嘴,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他能看懂周以恒的話。
“大、大人。”
“可以、可以回、回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