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吃飯時,棠畫發現自己居然是最後一個入座的,另外三個人面前的食物已經消失了大半,而且和她的精神狀态形成了鮮明對比,對面三個人精神的仿佛一晚沒睡。
“今天不舒服嗎?要不留家裡休息。”
很難相信這是從周言落嘴裡說出的,雖然他還是那副說出這句話就要了他的命一樣的生硬,但也足以讓棠畫驚奇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昨晚估計做夢做多了。”棠畫把果醬抹在面包上,頭也不擡地回答:“吹吹風就好了。”
更難得的是,今天送他們的車變成了一輛中規中矩的黑色商務車。
“哦,換換品味,我哥喜歡這種風格。”周言落生硬地解釋,也不知道給誰聽。
棠畫早已經爬了進去,靠在坐背上閉眼休息。
等她醒來後,車已經到了側門,校園裡也沒了多少人,距離上課就剩五分鐘了。
棠畫迅速清醒過來,沖向學校大門。
在大門口負責提醒儀容儀表的時洵從手表中擡起頭,一眼看到了在陽光下狂奔的身影。
領帶随着少女的大幅度動作被甩到了肩部,及膝校裙随着她的動作緩緩上移,再迅速落下,擺出有規律的軌迹,直到她的靠近,他才緩過神來攔下了她。
少女擡起頭,深棕色的瞳孔裡還帶着未消散的焦急和疑惑,微微揪起的眉毛帶着不情願的催促的意味。這讓他愣住了,忘記自己要幹什麼。
棠畫擡頭,看到攔住她的是一個戴着袖章拿着本子的陽光少年,像是學習部的人在查早勤。
她搶過本子三下兩下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一把拍進那個少年的懷裡:“抱歉,下次不會再犯了,我趕時間。”
但實際隻想攔下她提醒她領帶歪了的時洵蒙了,低頭看向本子上唯一的一個名字:棠畫。
踏着鈴聲的最後一秒,她站在了A班門口。
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原本吵吵嚷嚷的班級極有默契地噤了聲,隻有還在狀态外的蘇尋雨擡起頭,對着她笑,無形開口:“快快快,一會兒老師來了。”
棠畫慢慢走到座位上,一切看起來如常。
她看了眼光潔的座椅,撕下一張本紙墊了上去,然後坐下,手伸進桌兜裡要拿課本和平闆。
正用餘光觀察着周圍人神情的她自然沒有錯過有些躁動的氛圍,果不其然,她摸到了一團軟乎乎的物體,拿出來一看,是一隻死掉的老鼠,巴掌大,黑豆眼睛外凸着
她神色漠然地找出一張紙,把它團了起來。然後舉起手:“老師,我需要去個廁所。”
剛打開平闆的老師有些驚訝,才上課不到五分鐘,就有人要去廁所,但是她還是同意了。
沒看到棠畫有劇烈的反應的衆人們有些乏味收回視線,棠畫從容地從後門走出去,隻是方向卻不是廁所,而是監控室。
“是的,是的,我真的太害怕了,我那麼大一個鑽石掉了,如果媽媽知道會罵我的……”棠畫紅着眼睛幾乎要哭出來:“求求你了叔叔,我就隻看餐廳和我們班級就好。”
“謝謝你!”棠畫坐在監控電腦面前,不住地道謝。
“找到了找到了!謝謝叔叔!”
“你這孩子,以後可要注意點,别再丢了。”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貼心安慰道:“找到就是好事。”
棠畫滿臉感激着退出監控室,轉眼就收了笑容,低垂着眼,她不是忍者神龜,那麼能忍。
她握着手機,手機裡有她截下來的兩張人像,感謝這個世界的監控是如此高清且不易壞。
回到教室,她面色如常地聽着課,甚至能在老師提問她時笑着解答出來。
下課鈴聲一響,老師剛走出教室,她便捏着包着老鼠屍體的紙包走向斯德蘭。
“啊!你瘋了!”正和斯德蘭嬉笑打鬧着的男生突然感覺頭皮猛地一緊,他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幹淨的,澄澈的瞳孔甚至能讓男生看到自己驚恐的臉色,他忍不住破口大罵:“瘋子,你怎麼敢!”
棠畫一手狠狠揪着他的頭發,一手把紙包抖開,提着老鼠尾巴慢慢湊近男生的嘴巴,無悲無喜輕聲說:“你應該很喜歡老鼠吧,你有沒有嘗過它的味道呢?我好害怕啊,我的手摸到它柔軟的肚皮,看到它瞪大的雙眼,感覺今晚要做噩夢了呢……”
“不,不不!離我遠點,賤人!”男生的瞳孔不住放大,終于在老鼠的毛停在他嘴唇上的瞬間哭出來:“我錯了,抱歉!對不起!斯同學,救救我!救救我!幫幫我!我是為了你啊!”
棠畫停下手,斜着眼睛看就在她側邊的斯德蘭。
斯德蘭從頭目睹到尾,沒有出聲阻止,也沒有因為男生的話有什麼動作,反而饒有興趣,看到棠畫停下動作,還用漫不經心地眼神無聲詢問:“怎麼不繼續了?”
棠畫移開老鼠,在男生試圖掙脫時,又把老鼠向前抵了抵,男生徹底不動了,他在棠畫手下不斷顫抖着,還要經受來自斯德蘭似有似無的“你這個廢物”的視線蔑視。
“看來是有主謀呢,監控似乎并不能代表全部。”棠畫緊緊盯着斯德蘭的眼睛,金色與棕色相碰撞,波及到的卻是A班其他同學。
下課後的A班明顯在棠畫那一番操作下安靜的很不正常,吸引來了不少外班的圍觀,班内班外圍滿了人,更有甚者已經打開手機無聲錄像,已經能預想到今天的爆條了。
“這算什麼?被我拒絕後的惱羞成怒?”棠畫舒展眉目,不動聲色用餘光看了周圍一圈,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手中的動作卻不見停。
“還是說你就這點龌龊的手段?”
就是故意惡心他。
“哦——”周圍能聽到她說的什麼的人已經被震驚麻了,外圈聽不到的人着急地詢問着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