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凝怔愣了一瞬,下意識就開口回絕:“不必,我自己可以的。”
三娘總是這樣,“我可以的”“交給我就好”似乎已經成為了她的口頭禅。望着眼前故作堅強的女子,蕭延昭的心仿佛被輕輕紮了一下,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隻覺得有些酸澀。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歎了口氣,用眼神示意蕭母。
蕭母立刻借口帶兩個小的去院中消食,将廚房留給了蕭延昭與甯凝二人。
“今日之事,我聽母親說了。”蕭延昭斟酌着開口,他明白,甯凝确實是因為今早攤子上發生的事而心情低落。
果然,甯凝一聽他提起這件事,立刻站起身來,急忙收拾眼前的碗筷:“這碗還挺多的,我去井邊打水來洗吧。”
她岔開話題,顯然并不想多說那件事。
蕭延昭蓦地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臂:“三娘,木秀于林,這件事完全不是你的錯,不要用他人的惡意來懲罰自己。”
甯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低着頭,半天沒有說話。
蕭延昭見她如此,望着她白嫩的小臉,心中竟有些心疼。他的左手輕輕一轉,将甯凝的手掰開,右手則将甯凝手中的碗筷接過,輕放在餐桌上。同時,他的左手也沒有松開,反而握住了甯凝的小手。
兩人相識以來,雙方都對之前的親事避而不談,也對兩人目前的關系一直回避,更是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動作。
甯凝詫異地擡頭,瞪大眼睛望向蕭延昭。
蕭延昭似乎也被自己下意識的這個舉動吓了一跳,當甯凝望過來時,他目光遊離,并未直視,但是左手卻并沒有松開對方的手。
他輕咳一聲:“三娘,你真的很能幹,但是,真的不用什麼事都選擇自己一個人承擔。”
“我是你的相公,偶爾也可以選擇,依靠我一下吧。”
甯凝蓦地睜大眼睛,望向對方。冬日的陽光從門外洩了進來,勾勒出蕭延昭的輪廓愈發英挺,往日深邃如星海的眸子,此刻卻清澈如水,唇邊挂着一絲淺笑,正垂眸凝望着自己。
甯凝壓了壓突然加快的心跳,猶豫了半晌,輕輕點了點頭。
蕭延昭眸中氤氲出笑意,松開手,清清淡淡地說:“這些交給我,你去歇下吧。”說罷,他轉身端起桌上的碗筷,不緊不慢地向院内的水井走去。
甯凝怔怔地望着他如青松般挺拔的背影,胸口竟有些酸脹。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一個人,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從記事起,學習也好,生活也好,工作也好,沒有依仗沒有依靠,隻有咬牙靠自己,才能繼續走下去。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原來,她也可以選擇依靠,她也有人可以依靠......
甯凝慢吞吞地踱步走出廚房,目光依舊跟着蕭延昭的背影,這才發現,這人竟然連彎腰洗碗這樣的動作,做起來都如此好看。
她的唇邊,不自覺地帶出一絲笑意。
蕭母抱着小妹在院中消食,眼睛卻一直留意着廚房這邊的動向。見到二郎先面帶笑意地出來,又見三娘在後面目光羞怯地望着二郎,心中不由大喜,二郎總算是開竅了!改明兒就把二郎的鋪蓋送去中屋,好好的夫妻倆,總是分房睡也不是個事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