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在相互的嫌棄中，慢悠悠散步回了雲泰寶嘉酒店。

即将進門之前，柳源回頭往燕君池跟前跳一步，吓得燕君池往後退了兩步，看着柳源突然作妖，燕君池沒好氣笑着說：“少爺，又怎麼了？”

“我就是想到你剛才嫌棄我馊的樣子有點兒生氣……我都是笑着說的，你怎麼可以表情那麼真摯，我受到傷害了，表、舅……”

受到傷害的人堵在房間門口，拒絕後面的人進入。

“所以你要什麼補償？”從入院以來，燕君池和他太熟悉了，包括他說話的調調和狡猾的讨價還價。

“之後都要聽我的安排，今天這個事情太刺激了，對，我還受到了刺激……”柳源的狐狸尾巴終于露了出來，“那不是一個兩個補償就能搞定的事情。”

仿佛看見他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随風得意搖擺，燕君池點頭。

“烤肉我是吃得很開心的，謝謝表舅。”得到了燕君池的認同，柳源高興起來，推開房間門後彎腰請燕君池進去，還大方表示，“其實不是我們倆馊了，是那些戲服早就被穿馊了，之後你還有興趣去，咱們的帶一瓶兒花露水，給衣服滿滿噴上，既防蚊，又防馊。”說着進了房間。

“你不是說損壞道具、衣物要賠償嗎？你确定噴花露水不算損害？”燕君池後進來，背着伸手把門關上。

那頭柳源已經扯着睡衣蹦跶過來了，“表舅，我先洗還是你先洗，或者……我不介意你欣賞我美好的年輕□□……”柳源笑得可壞。

“你最年輕時候的□□照片就在我們家相冊裡，每回都會被拿出來看，胖得像個年畫娃娃……”燕君池一闆一眼說完，推開他的頭，“你先洗……我和我媽他們聯系一下，不許光屁股跑出來偷聽。”

“哦……”柳源側身進入了浴室，目光随着燕君池的身影到了陽台上，看見他順手拉上了紗簾，回頭便捏着電話打給柳霜意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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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泰寶嘉酒店這一面對着寶南的丘陵小山，柳源說你在電視劇裡看到的山間戲碼，一半都來自這片小山丘，不管是男女主私奔的、跳崖的、修煉的還是大決戰的，都是這兒，隻不過後期做得遠山效果不一樣罷了。

這時候那些遠山在夜色中朦朦胧胧，隻有大概的輪廓，向夜空盡頭無限延伸。

電話幾乎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同時還有母親帶着急切的關懷，“君池，你還好嗎？”

“媽，我……挺好的。”燕君池知道母親從來不會對自己有什麼難看的臉色，所以從小到大都無比自覺，“對不起，讓你和爸爸擔心了。”

“我和爸爸也反省了一下，我們應該先聯系你的，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小源通知我們的時候也沒有問他你是個什麼情況……”

“這件事情我自己處理的不好，我……我太妄自武斷了，現在的情況也是我咎由自取。倒是讓小源内疚了，來的路上他還說他沒有跟我商量就通知你們……”

“你不能怪他的……”

“肯定不會怪他，跟他說清楚了，也給他道歉了。最混蛋的人就是我自己了。”燕君池平靜的把這些話說出來，對于目前自毀前程這件事情，心海中沒有一點兒波瀾。倒是覺得那天在醫院裡的自己，對父母太過分了。

“要回家嗎？”

媽媽的話總是最溫柔。

“回的。這兒段兒玩過了之後，先去舞劇院把離職的事情辦理好，就回來。變成閑散人員回來，你和爸爸會嫌棄我嗎？”燕君池說這話時眼眸閃着光。

“哎喲，歡迎，歡迎你回來陪着我們兩個留守老人。”

聽見母親的話，燕君池超級輕松地笑了，趴在陽台欄杆上，低頭看着下邊酒店花園的風景，“寶南這兒挺好的。”

“小源陪着你肯定好玩，你姐都說了，他從小到大在哪兒野着長大的，自然知道什麼事最好玩兒的。你們這兩天做什麼去了？參觀了哪些地方？”

“昨天瞎逛了一下，看了一圈，今天當了群衆演員……”

“哦？這麼有意思，拍進鏡頭了嗎？啊呀，等我和你爸退休了也要去過個瘾……”

母子兩人的談話逐漸輕松，燕君池也徹底輕松起來。電話結束的時候一回頭，看見有的人已經在他自己的床上趴着睡死了……

睡覺的樣子和昨晚一樣粗犷狂放，被子是半點兒沒有搭在身上的，隻有睡衣胡亂裹着。燕君池看不下去，走到他身邊，放下電話後，雙手托着柳源翻身，把他拽到枕頭上放好。又伸手給他把睡衣腰帶拉出來，仔仔細細拴好，手腳也給他放規矩……

“燕君池……”

被子蓋上的那一瞬間，聽見了有人不分長幼亂叫長輩名字，燕君池伸手捏捏他的臉，小聲問他：“叫表舅幹嘛？”

“嗯……我有點吃撐了。”那人側身弓起身子來，臉上誇張地顯露出自己的痛苦。

“需要什麼藥，我去買。”燕君池笑得非常沒有愛心，右腿跪在床沿上，低頭看着他。

搖搖頭，柳源把臉埋進枕頭裡，悶聲道：“幫我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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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話的柳源從頭到尾都沒有睜開眼睛，不是他不想，是真的太累實在睜不開了。自從洗了澡爬到床上來就再也不想動了，其實從那時候起就知道自己吃撐了，就是動不了。剛發現表舅願意幫自己動，太好了，動動嘴皮子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