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正起勁兒,歸已默默地遞過來一冊書簡,盈阙接過,細細看,上書清心訣三字。
“師父吩咐過,每日晨起萬事不說,先将清心訣讀上百遍,師妹可有學過這清心訣?”
“陸吾教過,也叫每日念。”
盈阙一遍遍數着念,念到三十又七遍之時,青蓦同行雲跟在白澤帝君身後進來了。
帝君瞥了盈阙許多眼,偏她不識眼色,帝君有些氣急,踱步到她身後,盈阙背得正用心,并未在意,不想忽被敲了腦袋,轉頭去看,帝君手中還舉着她的書簡子。
寬袖振振,忽起無根之風,揚起逶地青絲,白臂一若細藕,冰肌玉骨,青絲纏繞其上。書被搶了,盈阙擡臂拿了回來。
盈阙被帝君叫了出去,一同站在宮檐之下,山岚煙露凝作瑩滴子,滴沰,滴沰。
“昨夜為何不眠?”
“不能了了,心中不安。”
“哦?何事不解?”
“慈悲心,離别苦,生死劫。”
“哦。”
“師父不教我?”
“貪心!貪心!若參悟透了這些,證道何難?”
“可我參不透。”
“你這娃娃呦,太不知體諒!非要本帝君說明白喽?唉,為師自個都在這滾滾紅塵中浮沉,如何教你。你要懂得,了了清明,何其難得,求不得,也要心安,心安了,方能求得。我記得你這娃娃原先最是心清靜,而今怎麼了,是昆侖有何事?”
盈阙搖頭,白澤帝君也未再問。
“師父如何知道我一夜未睡?”
“嗯?瞎說說的。回去将你的清心訣念完,且再加三百遍。”
“哦。”
盈阙回去了,帝君逆風松立,拍闌望天,詩意澎湃,正要感歎兩句山水風華,青蓦卻又來了。
師父神情哀怨,青蓦摸了摸後脖子。
“說說說!磨磨唧唧,還不如你小徒弟利落。”
“師父先前說的,阿盈師妹當為東望山大師姐之事……”
白澤帝君想了想,自覺還是該寬慰兩句,畢竟這大徒弟還是頗孝順的,便眯了眼睛,和藹道:“乖,阿蓦你還是我東望山二把手呦,你阿盈師妹絕不能撼動你的地位!”
“……”青雲無奈,“師父你正經這一炷香的工夫便好。”
“哼!你怎麼也同那娃娃一樣,一點都不體諒為師了!偏要我說我向陸吾那小子要徒弟他不給麼!這是體面事麼?這是能告訴你們的事麼?問問問!回去再把清心訣念上千遍,一點都不心靜,浮躁!”
青蓦沉痛應是,轉身回去。
終于沒徒弟來找他了,卻也失了詩興,帝君氣得心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