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鑒無奈道:“既已如此,先把人喚進來問問。”
“巧合,巧合,都是巧合。”榜眼一進花廳,便苦着臉解釋道:“老師大人,都是巧合。門生早已娶妻生子,如何再娶世妹?都怪這繡球不長眼睛,沒有砸中他人,卻砸中了門生!”彼時景夫人和梁素華都退了下去,花廳上隻剩下梁鑒與他,以及一幹無關緊要的下人。
“原來如此。”梁鑒見他十分不情願的模樣,不疾不徐道:“有道是姻緣由天定,繡球砸中了你,就說明這段姻緣該是你的……”
“可!”榜眼還以為老師要逼他強娶,差點就急了。
沒想到梁鑒下一句話便峰回路轉:“但人活在世,比起天意更重要的是倫理綱常。老夫雖貴為一朝之宰,也不能逼你停妻再娶。”
榜眼一愣,稍後領悟了老師的意思,連連應是。
“你既有家室在身,無法迎娶老夫的女兒,這樁繡球姻緣就當作罷了吧。”梁鑒一言以蔽之。
和木秀于林的郦君玉相比,榜眼無論是在長相上,還是能力上都太過平凡了一些,梁鑒本就看不上眼,對方既然不願意娶,他自然也樂得其成。
榜眼不知道他的心思,隻以為老師大人寬宏大量,忙起身對梁鑒一陣感恩戴德。
既然已經将這件事談妥了,梁鑒也沒有打算留榜眼再談,便令人将他送了出去。
回到後院,景夫人急忙忙來到他的面前,追問事情的結果,同時梁素華也在一旁。
梁鑒道:“這繡球的确扔的不巧,好在那榜眼原有家室在身,無法再娶素華,所以老夫與他相談着,将此事一筆勾銷了。”
原本見義父回來,緊張兮兮的,生怕會被強行嫁人的梁素華聞言,頓松一口氣。
“也好,也好。”景夫人同樣松了一口氣,回頭見梁素華一張小臉煞白,還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婚事,溫言軟語的安撫梁素華道:“女兒,你不必憂心此事。那榜眼無法娶你,是他沒有那個福分。日後為娘定會給你找個更好的人家,将你嫁過去。”
“此事不急。”梁鑒同樣道:“那郦君玉也尚未娶妻,到時候若有機會,老夫再親自與他提一提。”
梁素華見父母如此關心自己,也不好違背他們的心意,抿着唇點點頭。願隻願她心儀的皇甫公子能早日出現,洗清皇甫一門的冤屈,到時候她也好告訴父母自己心有所屬,兩人或許還有機會成就一對神仙眷侶。
經過彩樓招婿這段插曲後,郦君玉以及探花郎繼續遊街,拐過一個街道後,就來到了舉行瓊林宴的瓊林苑中。
酒宴上,推杯換盞,酒籌交錯,那真叫個滿座皆豪客,富貴喜氣盈。元成帝還特派了一位貼身的内官為他們送酒,送的是大内秘制的禦酒,僅倒出半杯就能讓酒香飄滿整個房間。
進士們個個稱奇,争先恐後的将其送入口中品嘗。
郦君玉在酒上吃過皇家的虧,因此對所謂的禦酒格外謹慎,僅端起酒杯來抿了一口後,便将它放到了一遍去。
坐在她旁邊的探花看到她的舉動,疑惑道:“這禦酒真不錯,入口綿長,回味無窮,明堂兄為何不同他人一般,将它一口飲盡?”
“禦賜的佳釀當然要細細的品嘗,豈能囫囵吞棗,三兩口下肚,辜負了美酒?”郦君玉不慌不忙道。
探花看着自己空蕩蕩,一滴不剩的酒杯,不禁有些耳熱,道:“明堂兄說的有理,有理。”
酒過三巡,衆進士個個臉上都飄起了紅雲,自然就談起了缺席的榜眼。
“程年兄真是好福氣啊,大登科才過,這就要成為梁相家的乘龍快婿了。今後的仕途定是光明燦爛,不可鬥量了!”說話的人撫掌大歎道:“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福氣!”
這頭剛在感慨完,那頭他們所在的房間門就被人從外頭推了進來,榜眼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程年兄,你不是去做了梁相家的乘龍快婿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離他最近的進士不禁瞪大了眼睛道,就連郦君玉也萌生了疑惑。
榜眼的神情談不上高興也說不了沮喪,徑直走到了屬于自己的空桌上,為自己倒滿一杯酒,一口飲下去,爾後長歎道:“可惜,可惜!若是我再年輕幾分,不曾娶妻,這個繡球砸過來豈不是剛剛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