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榮發買鞋子回來了。她急沖沖的從樓下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公子,我們恐怕不能在逗留在這裡了。我方才回來的時候,和店小二撞到了一塊,看他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恐怕是去給那群家丁通風報信去了。我們還是快走吧,不然那群家丁就轉回來了!”
榮發察言觀色的能力一向強,她說的話十有八九是準确的。對方人多勢衆,就她們三個人對上對方十幾個人毫無勝算,所以郦君玉當機立斷決定先帶那個姑娘離開。
等她們三人一走,店小二果然帶着那群家丁回來了,結果又是撲了一場空。
郦君玉帶着榮發和女孩換了一個安全的茶鋪後,女孩也在心裡做下決定,面對着郦君玉再次跪了下去,道:“招娣賤命一條,能僥幸活一天是一天。恩公如蒙不棄,我願給恩公當牛做馬,隻求恩公能帶我離開這裡!”
“這……”郦君玉沒有料到她竟願意跟着自己走。
榮發見狀,替郦君玉解圍道:“姑娘你不知道,我家公子眼下也暫居他人之所,将來是打算要進京趕考的,不會在此地久留。到時帶着你一個女孩上路,實在有些不方便……”
廢話,她們兩個都是女扮男裝出來的,要是将她帶到身邊,時間久了,難保她不會看出點什麼來。
“我可以服侍恩公去京城,一路給恩公端茶送水,洗濯衣物!”女孩仍不死心。
這些事你都做了,那我做什麼?榮發剛才反駁她,卻被郦君玉按住。
方才店小二的通風報信讓郦君玉意識到那姑娘說的話沒錯,如果她們不幫她,那姑娘恐怕沒多久就會被錢家抓回去。将來會遭遇什麼,郦君玉不敢去細想。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一個清白無辜的女孩去送死的。
“你既然願意跟着我,那你跟我走吧。”郦君玉對着那姑娘說道。
榮發一臉訝異的看着自家小姐,難道她真的打算把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孩帶在身邊?
“但我也有幾個條件。”
“恩公盡管直說。”
“一則,日後不必再喚我恩公,就和榮發一樣,喚我公子就行。”郦君玉道:“二則,我會像對待榮發一樣對待你,每月按例給你發放月錢。若是以後你遇到了更好的去處,你也可以自行離開,在下不會強求你留下。”
女孩想了想,道:“招娣都答應。”
郦君玉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又補了一句道:“還有三則。我不喜歡你原來的名字,我給你換一個……就叫孟鸢如何?”
孟是孟麗君的孟,鸢是一種善飛的鳥類。郦君玉希望她能和自己一樣,不必束縛于原來的家庭,遠走高飛,重新找回自我。
“從今以後你不必為他人而活,隻要為自己而活就夠了。”
孟鸢将自己的新名字念了兩遍,喜不自禁,當即對着郦君玉跪了下來:“多謝公子賜名!”
郦君玉将她從地上拉起來,把自己當前的情況告知于她,也讓孟鸢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人。說完,郦君玉便帶着孟鸢又進了一間裁縫鋪,想給她買幾件合适的成衣。
重新上路,隻需要一雙鞋,但重新做人,卻絕非換一雙鞋就夠了,得裡裡外外都換一遍。
在孟鸢去試衣服的途中,榮發壓低聲音對郦君玉說道:“公子,我們真的要把這麼一個不明不白的人帶回去嗎?”榮發以為她不說清楚自己的身份由來,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你看看我們兩個人現在的模樣。”郦君玉道:“她若不是為了活命,還能圖我們什麼?”
“而且方才你去買鞋子的時候,她已經告訴我她被人追捕的原因。”
看自家小姐如此相信對方,榮發也不好再說什麼,擔憂地問道:“那回頭要怎麼和康老爺解釋?”
郦君玉道:“如實跟他說明白了就好,這沒有什麼好隐瞞的。義父也是仁義之人,知道了孟鸢的苦處後,定也不會忍心将她趕走。”
買完衣服,三個人就回到了康信仁落腳的客棧。康信仁看到兩人身後又多了一個人,果然發出疑惑。
郦君玉将今天的事簡明扼要的告訴給了康信仁。
康信仁撚了撚胡子道:“老夫之前在本地行商就聽過不少那錢家老爺欺男霸女的惡行,沒想到他對這麼小的女孩也敢下手。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明堂你做了一件好事啊。既然孟鸢願意跟着你,那就讓她同我們一起回湖廣吧。”
康信仁此口一開,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孟鸢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