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請我來這種地方吃飯啊？”南城進到了初冬，昨天半夜下了一場小雪，天亮沒多久，薄薄的一層雪就沒了蹤迹。

也就屋角檐下，還能看到一絲殘留。

沈慕坐在大大的落地窗邊，剛下過雪，外面天空湛藍，冬日的暖陽高高的挂在天空上。他穿着一件黑色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銀發和半邊臉沐浴在光裡。

濃密的眼睫擡起，沈慕笑着勾唇，“你的誠意就這麼點兒？”

南城的天氣四季變換莫測，蔣明月碰到這麼好的景色，舉着手機拍個不停。

她心情好，眉眼明媚。

嗔了沈慕一眼，“這可是現在最有名的露天餐廳，要提前很長時間預約的。”

南城的天氣四季變換莫測，設計餐廳的人考慮到冬天天氣問題，特意建了陽光房。

四周都是綠植，倒是也安靜，看得出來也是費了心思的。

“行吧，勉為其難。”

“什麼叫勉為其難！”蔣明月去搶他的餐布，“明明就很好。”

白色的餐桌，白色的闆凳，穿着貼身長裙的女孩非要往他身上撲，還差點絆倒，沈慕大手攬住她的腰，他們之間的距離靠的太近，彼此臉上一點細小的表情都能看到。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怎麼辦……怎麼辦……

之前蔣明月沒覺得沈慕喜歡她，可是自從看過那個視頻，還有那天晚上沈慕對她說的話，他眼睛裡的溫柔和喜歡，那麼明晃晃，根本藏不住。

她本想和他保持一些距離。在沒有整理和甯承安的關系前，她不想和他有超出正常朋友的距離。

可是他一出現，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

沈慕大手還扶在她腰間，那塊被他握住的地方滾燙。

“小心點，萬一再摔了，我現在可沒那麼多時間天天接送你。”沈慕語氣微頓，不着痕迹的轉移話題，“腳怎麼樣了？”

“早就好了，”蔣明月松了口氣，“我也沒說要你送我，再說了，我哪有那麼笨。”

早上來這邊享受陽光的人有不少，餐廳的侍者送上點好的餐點，彬彬有禮的單手把托盤扣在胸前行禮，“祝二位用餐愉快。”

這頓飯愉不愉快不知道，有了之前的插曲，安靜倒是真的。

吃過飯，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去哪？我送你。”沈慕抱着胳膊看她。

說不出來哪裡怪怪的，好像一切都很怪，蔣明月的眼神不敢和他對視，“不用，我叫家裡的司機來接我。”

她現在沒有辦法和沈慕單獨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

沈慕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客氣什麼，去哪？”

“真不用。”蔣明月推脫，“你不是還要回公司上班，你快回去吧，别耽誤你上班。”

沈慕擰着眉，“啧”了一聲。

蔣明月這顆心七上八下的，偷偷用眼角餘光看他。

沈慕笑起來，“真是看不出來，你也有這麼為人着想的時候。”

這話聽起來就讓人不高興了，蔣明月說：“我一直都很體貼的好嗎？！”

沈慕隻是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蔣明月還瞪他，他說：“是是是，你最溫柔，最體貼了。”

蔣明月“哼”了一聲，滿意的收回視線。

沈慕笑着看她，陽光下黑色的眼眸含着光，蔣明月臉頰突然爆紅，回想敢剛才自己的表現，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是小孩子嗎？為什麼要做出那種表情啊！！！

【嘿嘿，害羞了害羞了！】零零七才像個小孩子，歡呼雀嗎，沈慕莞爾。

蔣家的車很快來了，蔣明月決定自己要去考個駕照，自己有車，就不會經曆剛才那麼尴尬的事情了。

車子開出去了，她忍不住盯着後視鏡看，這樣還不夠，她做出了一件她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她在後座上，轉過身探出頭，從後面的窗戶往外看，怕被他看見，看了一眼馬上低下頭。

心髒聲砰砰砰砰一直在跳。

開車的司機也是老熟人了，等她做好後，面對王叔的調侃視線，蔣明月滿臉的羞憤。

“王叔，别告訴我爸媽，還有蔣明天。”蔣明月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用在今天了。

她尴尬的不行，王叔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姐也有喜歡的人了嗎？”

喜歡的人？蔣明月連忙否認，漂亮的眼睛努力掩飾，“才不是，别亂說。”

王叔一臉了然的表情，她說什麼都是于事無補。

車窗降下去，吹了許久，才沖淡空氣中，那股甜蜜仿佛要開出花來的悸動。

-

沈慕到公司上班後，沈國耀給他配了一輛車。

助理王浩是今年才進公司的新人，知道自己被提拔成這位“小沈總”的随行助理，自己也很懵。

沈慕低頭彎腰進了車裡，對上自己小助理天真無助的眼神，他猶猶豫豫的問：“沈總，我們接下來去哪？”

沈慕說：“微甯科技。”

微甯科技在研發一款芯片，如果成功，會打破現在市面上被幾家大集團聯合壟斷的格局，對國内外市場都會帶來極大的影響。

沈國耀的眼光一如既往的老練，三十年前，他看準鋼鐵行業，二十年前，他下海做房地産，十年前，他轉型開辟線上交易平台。

如今的沈氏橫跨多個行業，手下的搖錢樹多到數不清。

電子科技是他選中的下一個風口，芯片研發是他試水的第一步。

可惜他人老了，不如年輕時候敢想敢做，他手下有那麼多的員工要養，有那麼多的人捧着沈氏的飯碗，太多的眼睛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分析他每個行動背後的意義。

大刀闊斧的搞研發，如果沒有成果，隻會讓那些一直等着抓他小辮子的人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嘲笑他，嘲笑他不中用。一個門外漢，也敢搞研發。

微甯科技是沈氏在吞并一家中小型企業時帶過來的，公司裡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研發團隊的存在，沈國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隻是沒想到這種刻意的忽視，讓這個項目的核心成員心裡沒底。

微甯科技的項目組長萬雨航一早就聽說了他們換了新的負責人，不知道這位“沈四”什麼來頭，傳言聽了一堆，越聽心越涼。

“還打掃啊，這都三天了，人影都沒見着，說不定人家早就把我們忘了。”

核心骨幹成員高海波岔開腿，像是個邋遢大叔，胡子長出來很長，他也不刮，又是吃瓜子又是喝汽水。

他甕聲甕氣，“忘記我們才好呢，趁早各回各家，各找個媽！”

萬雨航不喜歡聽他說這些喪氣話，聞言便道：“你說什麼胡話呢？項目還沒做出來，你要往哪兒去？”

高海波不知道又從哪裡翻出來一個蘋果，也不在乎幹不幹淨，用衣服擦了擦就開始吃，咬的咔嚓咔嚓，“回老家娶媳婦去。”

萬雨航：“……就你那點工資？夠自己花嗎？”

“……”高海波怒視他，咬肌格外用力。

想當年，他們也是正經名牌大學畢業的畢業生，為了當年不切實際的一個夢想，頭也不回紮進一個洋溢着巨大泡沫的項目裡，以為自己能戰勝一切。

“我他媽的真後悔了，當年亮子叫我去他那，我還笑話他市儈，我們這個項目要是做成了，我們肯定出人頭地，不僅可以創造了巨大的财富價值，而且還能為社會創造，現在想想看，傻逼的原來是我自己。”高海波呸呸呸吐出蘋果皮，“誰他媽的在乎幾個爛人為社會創造價值，人家都忙着呢，誰知道我們是哪根小蒜苗啊。”

高海波不在大家夥的辦公室裡待着，也不去看研發進度，非要跑到他收拾好給新領導準備的辦公室裡吐蘋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