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這小半天，臨要走了，葉滿枝說：“我覺得甯承安沒那麼喜歡你，也許他說的是真的，就是把你當妹妹，不然就算了吧。”

蔣明月不同意，“憑什麼他說算了就算了，有能耐他倒是去和家裡說，又不肯說清楚，又要裝情聖，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都叫他一個人占上了，我偏不叫他如意。”

商場裡人來往送，蔣明月氣質出衆，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頗有種歲月靜好的美人氣質。

好幾個男生和她要電話号碼，蔣明月都拒絕了。

這不，又來了一個，蔣明月照舊拒絕，男生滿臉失望，“真的不可以嗎？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保證不給你發消息煩你，隻是擴個好友，拜托了美女。”

蔣明月微笑：“真的不可以。”

男孩還要再說，忽然一道聲音插進來。

“美女，電話号碼留一下嗎？”輕佻散漫的男人笑着說，“我通訊裡就缺一個你這樣的漂亮女生。”

剛被拒絕的男生反客為主，“沒聽到嗎？她說了不給。”

等等，這聲音怎麼聽着這麼耳熟，蔣明月沒忍住莞爾笑起來，她沒好氣的嗔了沈慕一眼。

随口報出一串電話，那個男生傻眼了，手忙腳亂想要記下來，又沒記住。

他的視線來回在沈慕和蔣明月身邊猶疑，沈慕挑眉，氣定神閑。他的手按在沙發上，笑着歪頭。

“你們認識？”

沈慕給了男生一個不然呢的表情，他本來長相便耀眼，身上散漫的氣質尤其奪人眼球，“不然呢？”

男孩讨了一個沒趣，自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對。

“有男朋友了早說啊，害我浪費時間。”

蔣明月睜大眼睛：“你胡說什麼，我們……”

要電話的男生已經走了，沈慕半蹲在蔣明月身前，歪了歪頭，露出一截流暢的脖頸，上面一條銀色的鍊條明顯，“上來。”

“你……你幹嘛？”蔣明月紅了臉，這是要背她嗎？

“還不上來。”沈慕偏過頭，半張俊朗的臉上，眼眸半揚起，他啧了一聲，把蔣明月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讓她圈住自己的脖子。

“你再磨叽一會兒，都要趕不上晚飯了。”

蔣明月悶聲趴在他背上，隻覺得心跳聲震耳。

她迫切地想要說點什麼來緩和這個氣氛，眼角餘光看到剛才那個男生在玻璃門外面等車，沈慕自然也看到了，“後悔了？想和人家加個好友？”

“說什麼呢？”蔣明月說：“我的聯系方式可是很難給的。”

沈慕笑道：“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覺到很榮幸。”

“你知道就好。”蔣明月十分傲嬌的說。

一不說話，就能感覺到自己亂跳的心髒，怎麼這麼不聽話。

蔣明月舔了舔嘴巴，“我是不是很沉？”

沈慕背着她迎着風大步流星的走，“沉？你輕的和棉花似的，要是不和我說話，我都察覺不到背上還有一個人。”

“……”蔣明月看他俊朗肆意的側臉，感覺心裡微微動了一下。

她把臉扭過去，咬住唇角沒有說話，睫毛像是振翅欲飛的蝶翼，瞳仁裡盛滿了光亮。

秋天的風涼，但是在他的背上，像是被火爐包圍着，一點也不覺得冷。

-

沈慕車子開到蔣明月家門口時，她在副駕上睡着了。

車子熄火，燈光暗下來，沈慕本想開口叫她，視線觸及到她舒展的眉眼，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大家都說他混不吝，其實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無法無天、沒心沒肺的性格。要是有人真心對他好，他也會記得。

真心和假意，隻要用心，自然能辨别。

調好座椅，給她蓋上自己的外套，沈慕半彎着上半身看她，唇角露出一抹笑來。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事情，真的說起來，無非是相遇的時機不對。

沈慕手有些癢，他太久沒抽煙，這時候很想來一根。

下了車，怕驚醒她，車門開了縫隙，他倚在後面的車門上，垂眸點燃一支煙。

零零七撲騰着小翅膀，飛到他身邊，盯了蔣明月半天，【她好漂亮呀。】

沈慕無語地吐出一口煙霧。

擠在那個縫裡，零零七【呀】了一聲，沈慕斜眸看過去，零零七說：【你看，她的唇角是往上翹着的诶。】

沈慕愣住了。

往上翹着的嗎？

記憶裡，他見到她開始，她便很少輕松的笑。

零零七圍前圍後，【你給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呗。】

【你不是都知道，還要我說什麼？】對着夜色，煙霧缭繞，這樣的沈慕看起來有些遙遠。

零零七停在沈慕眼前：【你知道我們第一堂課學的是什麼嗎？】

【什麼？】

【永遠也不要相信世界給你的資料，要自己去看、去聽、去想、去思考、去分析。】

沈慕笑了，“你們系統還挺高級。”

他側身撣落煙灰，“我十六歲中了圈套，父親震怒，送我出國，二十二歲回國，二十五歲因為同樣的圈套，又一次落入兄弟的陷害中，現在想想真蠢。”

沈慕臉上的笑容很淡，“可是還有人比我蠢。”

“她二十三歲那年，我也不知道她從哪知道的我的消息，不過也是，當時圈子裡都看笑話一樣的看我，知道父親在找人和我聯姻，和避災似的躲着，就她自己找上門來，說她知道我要什麼，她會幫我，條件是我也要幫她。”

【這個我知道，後來你們成功了。】

“嗯，後來我們結婚了，我拿到了沈家，她也得到了蔣家。但她心軟，舍不得她的父母，也舍不得她那個未婚夫。”

【你是因為這個和她離婚嗎？】

“不知道。”沈慕看向遠方的天空，他說：“我不知道。”

零零七：【其實到最後，她已經不喜歡她的那個未婚夫了，她問過你的，想和你好好過下去，可是你……】

“我沒有給過她機會嗎？”沈慕打斷它，看到他如狼一樣銳利痛恨的眼睛，零零七不敢再說。

“我沒有問過她，沒有等過她嗎？”沈慕不想再談過去，他說：“是她選擇了另一邊。”

夜風料峭，蔣明月終于睡醒了，她一動，一件衣服順着膝蓋滑下來，禁锢她的安全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解開了，副駕往後傾斜，躺着很舒服，所以她才沒有馬上醒過來。

蔣明月眨眨眼睛，側臉帶着擠壓的紅痕，她抱起衣服，心裡有種熨燙的暖意，說不出的感覺，很奇怪，但并不讨厭。

蔣明月下了車先找到沈慕，他半倚在車邊，抱着胳膊，在馬上要完全沉入地平線的深藍色天空中，剪影像風一樣自由，黑發随風輕輕飛舞着。

蔣明月走到他身邊，沈慕打了個哈欠，側眸看她：

“醒了？”

“你怎麼不叫我？”蔣明月看外面這麼黑，“是不是很晚了？”

沈慕“啧”了一聲，手指輕輕摩挲着自己手腕，揚眉道：“沒趕上晚飯。”

他往後一靠，掀起來的劉海下，一雙如星如海的漂亮眼眸，蔣明月把衣服還給他，看着這樣的他，提議道：“我請你吃燒烤吧，我知道一個很好吃的店。”

沈慕重複她的話：“你請我吃燒烤？”

他往下看了一眼，“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