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主人……”隋音輕輕吸氣,盡力将心口的波動壓下去,“不管你嗎?”
“啊嗚她啊,”商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早就死啦,話說你不認識嗎啊嗚?她很有名的啊嗚!”
世上這麼多人,隋音哪能個個兒都認識,精怪就是精怪,不通人事,不講道理。
“商鏡,”商嶽聲音正經了一點兒,不多,“你不認識?”
隋音搖頭。
商嶽沒說話,盯着她看了會兒,忽然從她身上跳下來,歎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啊嗚。”
啊嗚什麼呢,隋音不知道。
一隻有名字的人參精,可信程度也沒有高到哪兒去。
隋音不說話。
商嶽似乎是想起主人,也沉默了一會。
一小會。
“喂,”商嶽的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土木靈根,選玄武倒是很恰當,不過現在還沒吸收掉,是打算被玄武吸收掉嗎?”
隋音聽到自己沉穩的心跳聲,原來接受起來,也不是那麼難。
“玄武在我眼睛裡?”
“你怎麼知道?”她微擡起頭,把上一句咽了下去,輕聲問。
商嶽歪着腦袋,沒太聽明白隋音什麼意思,硬着腰杆大聲說:“大爺我什麼都知道啊嗚!一隻小小的玄武而已啊嗚!大爺可比它厲害!”
比大妖玄武厲害?
隋音把目光對向它,沉默良久,“商嶽,我看不見你。”
隋音很久沒有這麼、溫淡地說過話,在傅聽笙面前,她習慣熱情一些,習慣去找話題,習慣熱絡地迎合傅聽笙。
習慣得有時候都忘了,她不喜歡那樣熱絡。
商嶽把臉湊到她眼前,“看不見多正常啊嗚,它都快把你眼睛吃光咯,年輕人膽子就是大啊嗚,這樣了都不着急。”
隋音‘看’着它,心底斟酌,不多時,輕聲道:“商嶽,不是誰放進去的。”
商嶽腦袋歪過來,“它自己進去的啊嗚?”
稚嫩的嗓音,帶着一絲明顯的嘲諷和嗤意。
隋音點點頭,沒覺得有什麼。風聲嗚咽,陽光灑在身上,暖意融融,這樣的好天氣,活人才享受得到。
商嶽這次沉默得有些久,久到隋音神思生出困意,它才開口:“九嶷山還在嗎?”
隋音眨眨眼:“被毀了。”
商嶽眉頭擰成麻花,在原地走過來走過去,臨了實在忍不住,停在隋音面前,“你也太倒黴了吧啊嗚。”
被玄武選中做爐鼎,可不是倒黴麼。
隋音也很贊同,不倒黴也不會躺在這裡,要死不活。
隋音想着,自覺好笑,笑出聲來。
她笑起來,似春風化雨,可愛又嬌俏,實是一個活生生的美人。
商嶽嘴巴咧開,跟着笑起來,“不過你運氣還不算太差,尋常人掉到這裡,早就被吃掉了,你還能碰到我啊嗚。”
隋音收了些笑意,“是麼?”
商嶽信心滿滿,拍拍胸脯,“那當然,我超厲害的,玄武那小子見了我少說要叫聲爺爺啊嗚。”
理智明明告訴隋音要警惕些,可是心底還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許慶幸。不知道商嶽究竟是誰,身後是否有人,有什麼目的。
但在她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有這樣一個,活的東西,願意幫助她。
人這種生物,最是受不起這個。
隋音也不能免俗,或者說,她從來就是個俗人,所以才對傅聽笙,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