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甯連忙調轉劍鋒,誰料二人擦身而過的一瞬,季長歌突然發難,隻手制住她的長劍,迫使桑甯向自己看過來。
對視的瞬間,桑甯好似走進一片大霧彌漫的森林,四周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她神情茫然地站在原地,失去了所有警覺和防備,俨然中了對方的幻術。
這時,懷中的黑蛇快速爬上桑甯肩頭,嘶嘶向季長歌發出警告。
區區一條蛇,季長歌根本沒放在眼裡。
正想用同樣的招式對付它,然而在望向那對金色蛇瞳的一瞬,季長歌整個人都僵住,渾身血液驟然冷卻凝固,整個人如墜深淵。
那是一股冰冷純粹的殺氣,仿佛他面前站着的,是倘過屍山血海從九幽煉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他心神大亂,體内氣血翻湧,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
糟糕,他被反噬了。
大霧消散,桑甯視線恢複清明,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她驚呼出聲:
“師兄萬萬不可行此大禮!”
季長歌拄劍半跪在地上,抹去嘴角的血迹,恨恨道:“我竟小瞧了你這畜生,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救你。”
桑甯:“畜生罵誰呢?”
她瞥向右手邊的小蛇,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号。
小黑蛇睜着豆子眼與她對視,一臉無辜。
桑甯遂又看向手裡的劍。
不是吧,雖然她每天都在修煉,這幾天隐隐還有結丹的迹象,但一個築基期修士把一個金丹期修士打得吐血,怎麼想都是天方夜譚。
不,也不是沒可能。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桑濯都能從化神期直接進入合體期,她憑什麼不能越級打怪?
桑甯将季長歌攙扶起來,“對不起啊季師兄,剛剛事出緊急,我不知女鬼是師兄,所以才下了重手。”
季長歌攥緊手指,臉色青裡透紅,“你現在知道了!”
桑甯若有所思地點頭,“知道了,季師兄果真是深藏不露。”
季長歌臉色更難看了,“既已被你撞見,我也不怕被你笑話。”頓了頓,他艱難開口,“你想說出去就說出去好了。”
他從小就喜歡穿漂亮的小裙子,但礙于自己是男兒身,他從不敢讓旁人知道,隻能在夜裡偷偷穿。
修真界雖然比凡界開放,但也僅限于戀愛自由,像他這樣古怪的嗜好,根本不會被人接受,如今既已被她發現,季長歌隻能認命。
桑甯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不會說出去的。”
季長歌卸下心中巨石,很快又警惕起來,“你想我替你做什麼?話說在前面,我不會做任何背叛清殊的事,你若想借我的手害他,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好羨慕,這就是傳說中的唯粉嗎?
敢問她這種十八線小糊咖何時才能擁有?
這樣想着,少女的聲音莫名帶着幾分惆怅,“你想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自願幫你隐瞞的,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
這在有心人的耳朵裡倒成了另外一個意思,季長歌盯着她若有所思,“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他。”
桑甯:“......”
正想反駁,但一想到她是宗主之女,她的喜歡對現在的謝清殊而言是一種保護,便順着他道:“是呀是呀,我喜歡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害他。”
這下輪到一旁的小蛇若有所思。
似是沒料到少女如此直白,季長歌輕咳一聲,“你放心,隻要你别罔顧他人意願,強搶民...咳,強強仙男,我是不會阻止你的。”
想到前不久鬧鬼的事件,桑甯提出疑問,“既然沒有鬼,那幾個弟子為何這麼确信自己見了鬼,還受了驚吓發了瘋?”
季長歌神色尴尬,“我怕身份暴露,索性用幻術迷惑了他們,讓他們以為自己撞了鬼,等過段時間他們自會恢複正常。”
“原來如此。”難怪她剛剛有一刹那失神,竟是中了幻術,還好她心智堅定,早早堪破一切。
少女思索一番,認真道:“季師兄難道想一直做一隻行走在暗夜裡的幽魂?”
季長歌蓦地看向她,卻見少女清豔的小臉上蕩開一抹明媚的笑意,“季師兄穿小裙子還怪好看的咧!”
季長歌一怔,眼裡似乎有光在閃爍,正想說些什麼,一旁的小黑蛇嗖得爬上少女肩膀朝她的臉頰狠狠咬了一口,然而雷聲大雨點小,動作輕得連牙印都沒有留下。
少女戳戳它的腦袋,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沒你好看。”
季長歌:“......”
随着幾個生病的弟子一個個恢複正常,鬧鬼的謠言不攻自破,然而衆弟子無暇關心此事,因為此時他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玄天宗新來的女修身上。
此人名叫紅霜,人如其名,一身潋滟紅衣,氣質冷豔孤傲,特别是那雙眼睛,簡直漂亮到盛氣淩人的地步。
據說此人是季長歌的胞姐,但姐弟二人脾性不合,一見面必打架,所以從不一起出現,衆弟子也就息了向季長歌打聽此人的念頭。
但此人剛入宗門便與桑家大小姐一見如故,有弟子見二人時常同進同出,親密無間,少年人的心思重新活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