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骥花了十分鐘做整理,最後把徹底清空的行李箱立到書桌旁。
因為寝室裡還有兩個人在睡覺,他做得很小心,完成後更是渾身一松。
像是剛做了一整套卷子,卷子的題目難度又全都恰到好處,能充分調動思維的同時又不會過于費腦,于是油然而生出了滿心的暢快感和成就感。
齊骥舒了口氣,這才感覺到遲來的疲倦。
他爬上床,一頭栽倒進去。
清晨,朝有酒第一個醒了過來。
他下床穿好衣服,進浴室洗漱了一通,順便也把各種洗漱用品放在水槽邊的分格架上。弄好之後他回到自己的書桌前,從抽屜裡取出學生證,準備去跑個步然後再吃早餐。
睡他對面的室友是淩晨到的齊骥。
他昨晚很晚才到寝室,這會兒應該睡得正香,但當朝有酒的目光不經意地投過去時,卻發現齊骥睜着眼睛,無聲地注視着自己。
“抱歉。”朝有酒第一反應是自己吵醒了齊骥,“我會注意點動作的。”
“沒什麼,我不是因為你醒的,是生物鐘。”齊骥慢吞吞地說。
他說完話後和朝有酒對視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現在的情況太尴尬,齊骥在床上翻了個身,從面朝外變作了面朝着牆,隻留了個後腦勺給朝有酒。
朝有酒沉默地盯着齊骥的後腦勺。
淩晨時分他看到的那個“長發倩影”果然不是錯覺,而且果然就是新室友。
……睡覺的時候不取假發,不覺得難受嗎?
也是因為現在不熟,所以不能多說什麼。朝有酒收回視線,朝門外走去。路過杜若的床位時他看到杜若的床沿上挂着的水手服,應該是齊骥幫他撿起來的。
想了想,朝有酒又走回齊骥的床前,輕輕咳嗽了一聲:“齊骥?”
齊骥翻身正面朝向他:“什麼事?”
“那套裙子,”朝有酒稍微壓低了聲音,“是你給杜若撿起來的吧。”
“是我。”
“杜若有點害羞。”朝有酒說,“可能不和他提到這件事會讓他好受些。”
齊骥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害羞?真的害羞的人會在男寝這麼光明正大地晾水手服?
想也知道,是朝有酒的反應鼓勵了杜若。
昨晚睡前他還在心裡猜了一下,是不是這個叫朝有酒的室友面皮太薄,不好意思對杜若的舉止發表意見,可能還因為杜若表現得窘迫,打腫臉充胖子地給了杜若台階下。
但今天看來,盡管情況大緻和他猜得差不多,卻又有很大的出入。
最關鍵的就是他對朝有酒這個人的猜測不準确,朝有酒似乎不是單純地在給杜若台階下。
齊骥意味深長:“你倒是好心。”
“應該的。”朝有酒意識到對方的語氣有點微妙,又不像是有敵意。
思來想去,他也隻能歸結為齊骥可能是不高興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蓬頭垢面地和他這個洗漱後一身清爽的人說話。
這确實是他的不對。
因為擔心杜若的心情,反而忽視了齊骥的心情。
“我要去學校跑步了,可以給你帶早餐。”朝有酒主動說,“你想吃什麼?”
齊骥現在能确定了。
朝有酒果真是個老好人。
……這個性格,跟他的臉和身闆,挺不搭調的。
明明看起來是個硬朗的帥哥啊,還是個混血帥哥,脾氣竟然這麼好。美人就該持靓行兇才對。他混的是哪國的血統?看着很像是德國那邊的,德意志的帥哥很有特色,朝有酒的五官輪廓很像……
“齊骥?”朝有酒疑惑地喊了一聲。
“不用了。”齊骥立刻回過神,在心裡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我自己出去吃。”
“嗯。”朝有酒點點頭,“我看浴室裡沒有放你的洗漱用品,是沒有帶嗎?用不用我幫忙買一份?”
齊骥沒有說話。
有必要嗎,這人真是老好人得過火了,都沒想過萬一我是個愛占便宜的奇葩?
看在朝有酒賞心悅目的份上,齊骥還是解釋了幾句:“不用了,我不需要。我之後應該不會在寝室裡住太久,我在外面租了房。”
他唯恐朝有酒還要八卦幾句“是不是和女朋友一起住”的話,但朝有酒什麼也沒問,隻是又點了點頭。
“嗯。”他說,“走了。”
這下倒是真有幾分硬朗帥哥的酷勁兒。
齊骥松了口氣,目送朝有酒的背影離開房間。
啧啧啧。賞心悅目,賞心悅目啊。
齊骥心情頗好地掀開被子,坐起身,理了理睡得卷到了腿根的裙邊,沒想到他一低頭,長發就耷拉下來,歪歪扭扭地蓋住了他的小半張臉。
他的假發一直都是歪的。
那朝有酒豈不是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