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35】
水霧很濃,時不時劈過一道閃電,但就是不落雨。
此時大概下午四點,太陽被烏雲和霧霾遮住,四周昏昏沉沉。
六道人影依次穿梭在叢林之中。
他們已經走了很久,跟拍的攝影師都換了三波人。
顔真芷拉了拉肩帶,愁眉苦臉地說:“我們還要走多久啊......”
左倫可能沒聽到,也可能不想理,連頭都沒回。
窦靜雅幫顔真芷托了托登山包,安慰道:“我們要找到水源,在水源附近駐紮,前面的山脈凹進去一塊,那裡肯定有條河,很快了~”
顔真芷木然地回頭,看到窦靜雅清爽幹淨的模樣,頓時繃不住了:“你體力怎麼這麼好!”
窦靜雅笑了笑,說:“我是攀岩俱樂部的VIP會員。”
顔真芷看看她纖細的身形:“......失敬。”
沈熠把他們的互動看在眼裡,趁沒人注意,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累死他了!
他體能真的很差,就這麼一會兒,臉頰已經紅了大片。
不過此人也是犟種一枚,愣是咬着牙裝鎮定。
裝得還跟真的似的。
“還好嗎?”聞柏澤走近他。
有什麼不好的,不好也得好。
沈熠強扯出一絲笑容,說:“這麼點路,算得了什麼!”
聞柏澤極輕地挑了挑眉。
“腳都快軟了。”白軟撐着石頭大口大口喘息,臉頰泛着紅暈,“我可以休息一下嗎?”
左倫回頭,認真地說:“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升火,再堅持一下。”
白軟閉了閉眼睛,表情露出一絲堅毅:“我知道了左倫叔叔,我不會拖大家後腿的!”
沈熠有些牙酸,因為這句話說的像捧讀。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水流聲越來越近。
越過一片灌木叢,果然看到一條小溪。
窦靜雅最先沖過去,高興地大喊:“看到水了!”
顔真芷緊随其後,随即腳軟:“小溪在崖底啊!!”
他們在懸崖邊沿,底部就是水源,但是跳下去必死無疑。
不會要繞路吧......
沈熠心裡有點絕望。
幸運的是,不需要繞路。
不幸的是.....
左倫在衆目睽睽之下,從包裡掏出一團粗麻繩:“今天教你們利用這根繩子下崖。”
大家都驚呆了。
顔真芷忍了忍,沒忍住:“您是說,我們要用這麼一根繩子,跳下十層樓那麼高的懸崖嗎?”
可能是她的表情有點好笑,左倫難得笑了一下,随後嚴厲的說:“是的。”
顔真芷:“........”
左倫拉了拉繩索,展示了利用繩子攀岩的技巧。
“你們放心,這是非常專業的攀岩繩,隻要綁緊繩子,目前還沒有人出事的。”
顔真芷小聲嘟囔了一句:“出事的也說不了話了。”
這句話成功讓沈熠青了臉。
但自己簽的合同,哭着也得上。
沈熠不恐高,也不怕攀岩。
他最大的困難是體力不足,抓着繩索的手都因為用力過度而痙攣。
“我幫你背包。”聞柏澤低聲說。
聞柏澤的負重最多,沈熠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我自己來。”
聞柏澤極輕地蹙了一下眉頭,說:“會很累。”
沈熠撇撇嘴:“放心,我能行。”
拼了命也要行。
聞柏澤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不知想到什麼,不說話了。
左倫替大家綁好繩索,再次強調了一下注意事項:“你們要完全信任這根繩子,保持正确的動作到最後,否則容易踩空受傷。”
沈熠把這句話刻心入肺。
但真正做的時候發現沒那麼簡單。
他在聞柏澤之後下去。
背包重的像大石頭,每彈跳一次就撞擊背部,背脊火辣辣地疼。
渾身潮濕,不知道哪些是水霧哪些是汗珠。
人在過渡疲憊時,會進入一種虛無的境地。
耳邊和眼前都裹着一層看不見的薄布,聲音和視野都會模糊不清。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沈熠好幾次想放手,任由繩索帶自己落地。
但不能這樣,受傷的概率太大了。
沈熠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往下蹦。
腳踩到地面時,他差點喜極而泣。
他還活着!
然後腳一軟,整個人往後仰。
完了完了完了樂極生悲了.......他閉起眼睛,等待與地面的親密接觸,卻沒想到一隻溫熱的手掌攬住了他的肩膀,随後聞到了一股混雜着水汽的沉香氣息。
沈熠睜開一隻眼睛,和聞柏澤冷淡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沈熠:“....!!”
難為他此時還惦記着cp粉,立即推開聞柏澤,用力過猛,跌坐在地上。
聞柏澤:“......”
他收回手,說:“反應太大了。”
“......”沈熠無聲地盯着他,說,“您可以不說出來。”
聞柏澤從喉嚨悶出一聲嗤笑,看起來有那麼點不高興。
或者說,從自己拒絕他背包時,他就處于一種不太爽的狀态。
又哪裡招惹他了?
沈熠抿了抿唇。
大家一個接一個下來了,其他人都很順利,隻有白軟沒忍住松了手,掉下來時崴到了腳。
他坐在石頭上,挽起褲腳,露出白皙的腳腕,面露痛苦:“好疼,對不起,我拖累你們了。”
窦靜雅連忙安慰他:“沒關系,第一次都這樣,難免的。”
白軟垂下腦袋,低聲說:“這裡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是我太笨了。”
窦靜雅:“沒有沒有......”
左倫幫他上了藥,說:“你的體能和意志力都太差了,不适合野外生存,叫直升機接你回去吧。”
白軟睜大了眼睛,滿臉的無措和慌亂:“不、不.......”
左倫皺眉:“我們找到了水源,還要找到平坦的地面駐紮帳篷。你可以堅持嗎?”
白軟低下頭,小聲地說:“我家境不好,從小幹農活,這些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可以堅持的。”
左倫又想了想,起身對他們說:“我們隊伍出現了傷員,誰願意替他背包?”
沈熠癱坐在地上緩氣,聞言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