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猝不及防被阻擋，伊絲眼前一片漆黑，她正像呵斥他的逾越，聽到這句活，把默默把話吞進肚子裡。

她揮開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毫不顧忌地擡起頭，正對上他那雙銀色的眸子，他的瞳孔的顔色很淺，泛着金屬的光澤，剔除了情感的變化，神秘地想讓人一探究竟。

被她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尤克不習慣這樣的視線，她他微微側開了頭，卻聽見伊絲道：“看着我，不許動。”

"這是我的命令。"

洛森動作一滞，目光平直地注視着他，近似灰色的眸子冷峻，光澤如同騎士的銀盔，又像剛出鞘的寶劍反射出銀色的光輝，面無表情看人的時候，總覺的他毫無情感，像一把殺人的利刃。

伊絲踮起腳尖，緩緩向他靠近，白熾燈的照射下，她的那雙碧綠泛着玻璃珠的光澤，似初春的柳葉溫暖細膩，她探出指尖撫上他的下眼睑，感受到伊絲指尖傳來的熱意，他怔了一瞬，臉上的表情愈發冷酷。

伊絲卻一點都不懼怕，她仰着腦袋，手指不緊不慢地上移，輕觸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尤克能感覺到她沒有絲毫的惡意，隻是好奇地摩挲着，也放棄了抵抗的心思，靜靜地注視着她。

伊絲擡眸，将燈光盡數都糅碎在那雙清亮的眸子裡，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眉眼想月牙一般彎着，“你的眼睛像暗夜裡清輝的月亮。”

這是她所能想到最好能形容詞，伊絲并不覺得他的眼睛可怕。

她不懂，這麼漂亮的眼睛為什麼要遮住，要是她一定公之于衆，讓所有人都瞧瞧，她有一雙多麼漂亮的眼睛。

事實上，擁有這雙祖母綠的眼睛伊絲早已經炫耀過了，總是唠叨個不停的熊爺爺，讨厭的太陽，溫柔的月亮，還有蹦蹦跳跳的兔子小姐，性格火爆的松鼠阿姨....都是她炫耀的對象。

盡管偌大的國家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有些娃娃們也總是圍着她的身邊問來問去，她也并不覺得自己奇怪，玩偶國裡隻有她一個人的眼睛是這個顔色，這足夠讓她自豪了，也更加堅定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的了。

尤克有些怔忪，面對她真心實意的誇獎他垂下了眼，掩飾自己雜亂的心緒。

“您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伊絲不解，這有什麼奇怪的。

“别人沒有的，你有了，這很奇怪嗎？”伊絲陷入迷茫，要是這麼說的話，他覺得人類才是最奇怪的吧，不僅感情奇怪，模樣奇怪，規矩也奇怪，應該用複雜來說才對，一個奇怪怎麼能概括的了。

'他們是嫉妒才說的，他們羨慕你的獨特。'伊絲道：“會有人欣賞你的，那群庸俗的人隻會在背後議論你，算是什麼英雄好漢，尤克現在成為了他們無法接近的人，你們不會見面了，現在大家不都對你很友好嗎》”

良久，尤克目光淡淡地看向她，平靜地叙述一個事實：“...沒有人會喜歡.”

他現在已經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他能平靜地接受所有的辱罵和诋毀，相比于在這裡的經曆，那些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

他隻是看出了伊絲的疑惑，出口解答，“它是不幸和厄運，所有苦難的來源。”

伊絲仰着頭，“誰說的？”

尤克回答：“所有人。”

伊絲輕輕“哦”了一聲，理所當然道：“是他們沒有眼光，我有眼光，信我的。”

“在我們那邊，銀色是高尚，尊貴的，它象征着一種永恒。”說着，她又補充道：“其他顔色也是，都很漂亮。”

她提到自己家鄉的時候，目光熠熠發光，尤克眼裡的平靜也被打破，他斂下眼，瞳孔輕輕顫動，醞釀好久，他開口道：“是嗎？那...真讓人羨慕。”

後兩個字，他說的很小聲，像是風的呓語，伊絲不湊近點，差點聽不到。

“尤克。”伊絲突然叫了聲他的名字。

他應聲望去，正好撞進她那雙翠綠，仿佛絲毫雜質的眼眸裡，一向沉穩的心倏地動了，從未有過的感覺蔓延全身。

“不要把眼睛遮住了，像銀河一樣璀璨的眼睛失去了光芒會很可惜。”伊絲訴說着内心深處的想法，她并沒有強硬的要求，隻是提出建議。

“再說也不是所有人，我就很喜歡。”伊絲沉吟片刻道：“應該除伊絲在外，他們不能代表所有人，而且在很以後，你總會遇見喜歡你的人，他們會覺得你的眼睛漂亮的。”

尤克倏地擡起頭，她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心中某個角落悄無聲息塌陷，眼底的冰冷也就此退散。

他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想明白什麼，豁然開朗，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緩緩勾唇。

這一刻，他真正地把伊絲當成他此生需要侍奉的主人，而不是小少爺讓他守護的人。

真心和被迫還是有區别的，而尤克向來循規蹈矩，這條界限他從不逾越。

但現在他會在内心起誓，會用生命守護伊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