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過,甯仲辛要在高台上舉行求雨儀式,許多逃難的人都聚集在高台下。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一場拯救太和的雨的到來。
甯仲辛依着道長師父所言,立于神台上,墨發飛揚,頗有一種禦風而行的仙風道骨。
周圍的人一臉崇拜,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神仙。
他們紛紛跪倒在地,祈禱老天保佑。
甯仲辛在祭壇上點燃了一炷香,過了一炷香,豔陽高照,卻沒有半點要下雨的意思。他又點上了一炷香,眼見着已經快燒完了,卻始終不見雨落下來。
甯仲辛又點燃了三炷香,賓客們看着這一幕,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壓低聲音跟身邊的人說,“三柱香都快燃盡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那是要看天意的。”
那名門客指着那幾個跪着的人,“王爺可是被寄予厚望的,若是等會兒沒有雨,那可就不好辦了。”
此言一出,流民中的一些人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去看一看祭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第三柱香快要燃盡,人們才擡眼看向天空,不要說下雨,就是天上也沒有一絲陰雲。
“不行,求不到雨,不會有雨的。”
甯仲宇躲在人群中,衆人其中一人開口道,“為何求不到?”
那名流民被領着往前走,不明所以。
卻見那領頭之人絲毫不懼,伸手一指神台上的甯仲辛,“定是他私自設壇求雨,驚擾了諸神,所以神才不肯降下這場雨。”
他這句話說得很大聲,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甯仲辛的侍衛們臉色一變,連忙握着兵器,将他護在中間。
身處大難之中,流民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也不管頭頂上的是不是真的親王,都跟着起哄的人,“如何才能平息諸神之怒?”
“如果有人冒犯了神靈,願意向天神獻祭,那麼他們就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不然的話,整個太河縣都會有大麻煩。”說話的是一位太河縣的大師,他是受了甯仲宇的賄賂,才會出現在這裡。
甯仲辛緊緊地咬着唇,看着下面騷動的人群。突然,他狠狠地瞪了人群中的甯仲宇一眼,而甯仲宇則是沖着他咧嘴一笑,消失在人群中。
“祭壇求雨,講究的是緣分王爺已經盡力了。”甯仲辛此時不方便開口,自有一名随從為他講解。
“大家不要上當,我們的确是來求雨的。錯就錯在,王爺沒有順應天意,私自更改求雨方式,這才惹得諸神震怒。如果不讓他獻出自己祭祀神靈,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甯仲辛一眼就認出了那人,讓侍衛将鬧事的人拿下,其他的人要做的,就是安撫。
由于逃難的人很多,那人像一條泥鳅一樣,趁着侍衛們往下跑,往人群裡一擠,大聲喊道:“要殺人啦!”
“我隻是說了實話,王爺就一定要我的命。”
“再不做點什麼,天罰就會降臨。”
這話一出,所有的難民都炸開了鍋,争先恐後的朝着祭壇上跑去,要将甯仲辛拿下。這個時候,什麼王爺不王爺的,都不重要了,保命要緊。
甯仲辛看在流民的份上,也不讓侍衛出手,隻得放下手中的武器,赤手空拳地攔住源源不斷沖上來的人。
可甯仲辛帶着的護衛也不過寥寥數人,如何能擋下如此之多的民衆?
就在離甯仲辛越來越近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激動的呼喊,“有雨,我能感受到。”
衆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望向天空,細密的雨點落在他們的臉頰上,冰涼冰冰的,久違了。
甯仲辛的手中,同樣有一滴水珠,隻是天空依舊豔陽高照,為何會忽然下起雨來,眼神裡盡是不解。
難民們并不在意雨水的神奇,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見過雨了。
也有流民給甯仲辛跪下:“王爺,您是神仙,這是真的下了雨。剛才是我們唐突了,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甯仲辛示意衆人免禮,便将民衆們引到一旁。
“這樣的天氣,怎麼會有雨?”甯仲辛雖然不懂天文,但也知道一些。
門客有些詫異,又有些欣喜。如果不是這場及時雨,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流民。
“王爺,你就當這是天賜之物吧。”門客一臉的悲天憫人,“可能是老天爺看太河的人生活艱難,所以才會降下雨水吧。”
雨落在塵土飛揚的路上,并不是很好聞,但很令人愉悅。
甯仲辛極少信鬼神之說,聽到這名門客的話,第一反應就是否定。但現實卻是,晴天下雨,由不得他不信。
白悅和秦貝站在離祭壇不遠處。身後傳來了逃難人群的歡呼,唯有他們兩個,顯得特别孤單。
白悅的臉色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顯得很疲憊,但她的眼神卻很明亮,嘴角還挂着笑意。“秦貝,大家都很開心。”
秦貝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的表情很認真,“可是娘親,你會受到反噬的。”
“娘親,你怎麼就不肯聽我的話呢?”
“我沒事。”她拉了秦貝一把,“走吧,我們回家。”
久旱逢甘霖,這一場大雨下來,太河城的流民能開心好久,甯仲辛等人也不必整天提心吊膽,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
白悅弄了一場大雨,破壞了甯仲宇的計劃,這讓他很是不爽。
他朝甯仲辛笑了笑,“恭喜你,肖王果然是個福将。”
這句話,聽起來很恭維,但從甯仲宇的口中說出,卻是另一種含義。
甯仲辛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來赈災的,那就多去看看那些流民吧。”
甯仲宇臉色一沉,“不着急,你覺得一場大雨,就能解決整個太河郡的災荒?等難民多了,你還是要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