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軍事學院作為朝羲城最頂尖的學院,每一處建築都彰顯着宏大厚樸之感,它的線條冷硬鋼直,蘊含着肅穆的信仰。
唯一格格不入的,恐怕隻有道路兩旁栽種的木槿花,不甚高大,但勝在美感豐富,底下細長的一根主幹,到該長枝的地方,數不清的側枝擁擠成一團,筆直地伸出去,臨到枝頭就綴上粉白粉白的花朵,乍看像成束規整的花束。
這些木瑾花在剛硬的建築之中,格外抓人眼球。
雖說這木槿樹不甚高大,但仍比葉一一高出許多。
出于對動植物的喜愛,他熟練地從儲物鈕裡頭摸出一台老式的小型照相機,将它架在眼前,透過目鏡,框住了其中最嬌豔的一朵,驕陽正好,木瑾花旁析出一圈光暈,并不刺眼,反而有些過于柔和。
葉一一懷着惬意的好心情,手指微動,畫面就此定格。
葉一這些年随身帶着相機,每走過一個地方,他都喜歡把一些美麗又珍貴的動植物定格在自已的取景器中。
他被送出朝羲城,又主動走出異月灣,遍曆厄境,見到了世界的遼遠闊大,也見到了它的傷痕累累,兒時發過的毒誓,下過的詛咒,都在一次又一次感悟中煙消雲散,他近乎懷着某種特别的期待,踏入了這座天空之城。
拍完後,他将相機放回儲物鈕,加快步子向3号宿舍樓走去,正門離西部宿舍樓還是有一段距離,靠着智能導航,葉一一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3号宿舍樓。
空氣悶熱得像是要把人蒸熟,連空間似乎都被扭曲了,在人的眼前微微晃動,偶爾走過的學生也被煮得蔫嗒嗒的,沒精打采,眼裡盡是怨念。
葉一一也出了汗,但并不難看,他的長相格外清純,一雙杏眼圓圓,明亮而清澈,眼尾微微下垂,多了幾分單純無辜之感。
鼻頭鈍感十足,小臉圓潤,整張臉幾乎沒有銳氣,線條和緩,很能經得起推敲。
這是一種極易激起别人保護欲的長相。
這樣單純無害的長相,即使發絲微微濡濕,也不會讓人下意識嫌棄。
尤其是汗珠劃過的地方,像是鍍了層白瓷,盈潤透淨,更添清冷之感。
葉一一搭乘電梯,抵達了3樓,數着門牌号尋找3303室,很快,在廊窗的盡頭找到了他的宿舍,是個密碼鎖,葉一一思索片刻,輸入學号,推門而入。
裡面似乎被打掃過,尚且幹淨,門對面就是窗戶,窗戶左右的牆微微凸出,在窗戶前隔出一方小小的空間,裡頭擺了一方小幾,兩把椅子。
可能是用來休憩或用餐的地方。
宿舍兩側擺了兩張床,床頭擺着衣櫃,床尾安置了桌椅。
門右側的牆上嵌了個小門,葉一一推開門,是洗手間,東西還挺全。
葉一一退出洗手間,從儲物紐裡頭搬出他習慣用的床褥,耐心地鋪好,将常穿的衣物挂在衣櫃裡,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擺到桌上,最後挂了個遮光的床賬,才算大功告成。
收拾完就有些累了,他懶洋洋地爬進被窩,想休息一會兒,剛閉上眼,智腦就叮叮咚咚響起來,葉一一睜開眼,接通通訊,那頭就傳出一道輕躍的聲音,“一一,你到學校了嗎?”
葉一一:“到了,小爸……我都收拾好了,你不要太擔心……”
兩人聊了一會兒,直到宿舍門被推開,葉一一才戀戀不舍地挂斷通汛。
拉開床帳,匆匆穿上拖鞋,這才看清來人,長相清秀,有些文弱,笑意盈盈的,看起來很熱情,一見到葉一一就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葉一一摸清了他的基本信息,名叫陶洋,是個Beta,來自新海避護所,就讀于工間工程系。
陶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葉秾,“你是從哪裡來的?”
“異月灣。”
陶洋動作一滞,直起身,好奇地說:“異月灣?我聽說那裡很混亂,走私、拐賣……你能考到這兒,真是不容易。”
葉一一性子慢熱,也不想透露太多,隻說:“異月灣的治安現在好多了。”
在厄諾斯的治理下,異月城一步步擴大,已然成了盤踞一方的龐然大物,十年前,異月城法令頒布,有法可依,執法森嚴,治安便好了不少。
陶洋尴尬地笑笑,複又彎下身鋪床褥,細聲細語地回葉一一的話,“咳,這樣啊,我從小待在新海避護所,還沒有出去過,難免有些孤陋寡聞,别介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