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他面容似打了層瑩光,眉和羽睫顔色深得很,兩相對應,倒像濃墨染在潔白的紙上,襯得上句眉眼如畫。
葉秾卻想不到那麼多,面上帶着柔柔的笑,“一一以後就有姓了,叫霍一一,别說,還怪好聽的。”
霍一一這一個月是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喜歡葉秾了,不管葉秾說什麼,他都會很認真地點頭,表達他的贊同,這一次也是毫不意外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但小惟卻是聽懂了,心裡不屑地哼哼,他以後就偷家,全給一一,說不定能将這厮氣出個老年癡呆症來,想想就爽。不過,這裡的人進入老年生活很晚的,唉……霍硯辭距老年癡呆症遙遙無期啊……
愁~
小惟咬着肉,腦子裡飛過的壞主意一個接着一個。一邊頭腦風暴,另一邊也不敢掉以輕心,拿着小叉,叉起大雞腿,一邊偷瞄霍硯辭一邊猛啃香噴噴的肉,活像個鬥雞。
霍硯辭是個食不言的家夥,切好牛排後,也不多說話,默默吃飯。
但他的兒子一臉做賊心虛瞄他,認人總有一種他有話要說的感覺。
也許,做為一名父親,他得放下手中的餐刀,停止進食,以傾聽他無聊的童言稚語。
拿着帕子擦幹淨嘴,用眼直視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不瞄他了,反而是挑畔地盯着他,腮幫子鼓得跟癞蛤蟆似的,十分醜陋。
霍硯辭不确定地想,他的兒子應該沒什麼話想同他說,可能……隻是青春期到了,聽員工說,青春期的孩子會有點中二。
追憶往昔,他好像一直很沉默,将情緒控制得很好,想象不出青春期該是什麼樣。
其實,但凡他有點常識,是不會認為一個幼崽會進入青春期的。
那就換一種解法,他的兒子可能讨厭他,這應該稱不上什麼,大部分事情他都是倦怠地看待的,尤其是這個一夜風流的産物。
絲絲怨恨在心頭曼延,鼓得心髒凝重不已,細細喘口氣,将情緒壓下去,但……這不關他的事,又變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扯出一抹隻有唇角配合的笑,“小惟,你這樣看着爸爸,是對爸爸有什麼不滿嗎?”
葉秾看着霍硯辭面上情緒不對,下意識看向對面的小惟,正巧捕捉到他挑釁的眼神,也許是從未見過兒子這種表情,隻覺得陌生。
食指扣了幾下玻璃桌面,聲音下意識冷了幾分,“小惟,和爸爸好好說話。”頓了頓,“你是不是在外面學了不好的東西?”
小惟收回眼神,冷冷談地回他的話,“我本來就這樣,以後還是這樣。”
葉秾被噎了話,臉上沒笑意,耐心地勸他,“小惟,這是不對的,他是你的爸爸,你不可以對爸爸這樣。”上次見面他就覺查出來自己兒子對小辭哥哥的不滿,以為隻是一時的埋怨,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如此。
小惟還沒張嘴說些什麼,隻聽霍硯辭道:“秾秾,不要太生氣,小孩子調皮些也正常。”
葉秾火氣沒被滅下去,反而被澆得越大,不由地發牢騷,“小惟,你多學學你爸爸,戾氣不要那麼大,凡事都平和些。”
小惟是個受不氣的火藥桶,聽了這話,頓時想炸。
〔宿主,三思啊……葉秾就是個戀愛腦,您可是老大,俗話說得好,老大肚裡能撐船。〕
小惟心道:“我又不是什麼汪洋大海,什麼東西都吞。”
〔宿主,您想想,葉秾對您還挺好的,不顧危險地來找您,把您看得多重啊!〕
小惟:“哼!那在他心裡,我肯定也不是第一位的。”
〔這也隻能怪大反派段位太高,三言兩語就……〕
說的也對,小惟清醒過來,差點就中計了。
不情不願朝葉秾道:“知道了,小爸。”
葉秾冁然一笑,轉了頭,想要再同霍硯辭說什麼,但瞧見霍硯辭已經開始吃飯,一向知道他規矩的葉秾讪讪閉了嘴。
霍硯辭吃完飯,葉秾就巴巴地攬住他的胳膊,“小辭哥哥,今晚……”
霍硯辭打斷他,“公司的事還沒處理完,你知道的,祝靖川并不是善茬。”站起身,葉秾順勢跟着站起來。
霍硯辭睡眸掃一眼扒在他臂上的細嫩雙手,皺眉,抽出手,取了大衣,邁着大步就往外走。
葉秾追出去,外頭的天氣并不好,黑壓壓地一片,寒凜的風一吹,臉便被冷成紅彤彤一片。
也許,初雪也會很快到來。
等一一吃飽,小惟帶着往樓上走,稚嫩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回蕩空曠,狀似不經意地發問,“一一,你的心裡誰排第一位?”
“是哥哥!一一最喜歡最喜歡哥哥啦!哥哥是最最重要的,誰都比不上。”
“哼!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