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飛瞳孔劇烈震動，偏開頭不敢正眼看蘇雲牧，把藥碗遞回去強裝冷靜道：“我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藥碗還你！”

蘇雲牧不接，眼神銳利地直盯着他，“我看起來很蠢嗎？狄雲飛，事到如今，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果然瞞不住了嗎？既然這樣的話…

狄雲飛幹脆心下一橫，把藥碗朝蘇雲牧懷裡一丢，破罐子破摔道：“沒錯！小爺我就是盜俠燕無影！既然今天落在你手裡了，小爺我認命！你有什麼招就盡管來吧！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被藥碗砸個正着的蘇雲牧眉角抽動，完全沒料到狄雲飛是這麼個反應。

敢情這小子要麼一直回避死活不承認，要麼就像現在這樣直接炸毛是吧？這性格簡直就是野貓一隻。

好好好，你非要這麼幹的話，那就别怪我了！

“行！你既然承認，我也不和你廢話了。”蘇雲牧把藥碗放置一旁，隔着被子拍了拍狄雲飛的腿，故作惋惜道：“唉，隻是可惜了這麼一雙好腿…”

“可、可惜什麼？”狄雲飛緊張地問。

“當初不是說了嗎？别讓我抓到你，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這輩子都做不了賊。”蘇雲牧煞有其事地解釋道，臨了還不忘再拍幾下做補充：“待會我就去叫人，你等着吧。”

“我！”狄雲飛剛想說話，又被蘇雲牧打斷：“不僅如此，我還要再找一個囚車，把你拖出去遊街示衆，讓大夥瞧瞧做賊的代價！”

“你！”

“最後再把你拉到菜市口當衆問斬，以儆效尤！”

“蘇雲牧！”狄雲飛氣急，大喊一聲打斷，但很快聲音又軟了下來，“蘇雲牧，咱們好歹認識了這麼長時間，你就不能給我個痛快嗎…”

“痛快？可剛剛是誰說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來着？總不能是我聽錯了吧？”蘇雲牧反問：“燕大俠，你既然這麼點折磨都受不了的話，以後就不要大言…”

未等蘇雲牧把話說完，狄雲飛就“哼”地一聲把自己往被子裡一埋，誰也不搭理了。

呃，好像有點做過頭了…

蘇雲牧意識到不能再開玩笑了，試探着輕輕推了推被子裡的那人，柔聲道：“生氣啦？”

“……”被子裡的人一言不發。

蘇雲牧歎息一聲，開始自言自語道：“唉，你也不好好想想，我真的是現在才知道你的盜俠身份嗎？我要是真想像剛才說的那樣對你，用得着等到現在你親口承認嗎？”

“……”被子裡還是沒有傳出來任何聲音。

蘇雲牧隻得繼續道：“再說你可是把我從山匪手裡救出來，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麼可能對救命恩人恩将仇報呢？還是說，你後悔去救我了？”

“…沒有，這件事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現在也一樣。”被子裡的聲音嘟囔着，竟隐隐約約帶了點哭腔。

自己居然把狄雲飛弄哭了嗎？蘇雲牧撓了撓臉頰心情複雜，他沒想這麼做的。

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小子從被子裡拽出來安慰一下。

蘇雲牧先是溫柔勸道：“我該說的都說了，可以出來了吧？”

“……”被子裡又不說話了。

蘇雲牧隻得換了個辦法，故意激道：“狄雲飛，你該不會尿床了吧？所以才不肯出來？快！讓我檢查檢查。”

“你才尿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狄雲飛被這一激，抄起枕頭就朝蘇雲牧身上砸。

蘇雲牧笑着接過枕頭，同時注意到狄雲飛略微泛紅的眼角，“你哭了？”

“沒、沒有！”狄雲飛就要倔強地再把自己埋進被子，蘇雲牧卻不讓，把他一把撈進懷裡，“咱們狄捕頭受委屈啦？來，讓我好好安慰安慰。”

“你别！”狄雲飛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最終還是安靜了下來。

蘇雲牧輕輕拍着他後背安撫道：“你真是個笨賊，玩笑話都能當真。”

“誰又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是不是玩笑話。”狄雲飛頭埋在蘇雲牧懷裡嘟囔道。

蘇雲牧聞言直接把狄雲飛從懷中扶起，與他目光對視，鄭重道：“你聽好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玩笑話。”

“我蘇雲牧早就知道你狄雲飛是盜俠，也知道你的為人。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不作奸犯科，我就絕對不會為難你，你的盜俠身份我也可以幫你保密，絕不告訴任何人。”

“還有，我承認你的所作所為無愧于一個‘俠’字。這輩子能遇到你，我感到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