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無形無像,衆神都來源于祂,又無出祂左右。祂不該是錯的。
如果連祂都是錯的,那這個世間又有什麼是對的?
白纨沒法深想。
“所以我不願你探究。”
白纨聞言擡頭,正對上陛下一雙深邃的瞳孔,總是那樣平靜溫和,他總能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就定下心來。
“嗯。”白纨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既如此,那他不想了。
算他們百年之後,又是百年。這種事常有,又不在他的司管範圍内,他擅自去管隻會被天上人說越界,他何必去管?又如何去管?
他隻能守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不去想了。
雲青梧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些年格外的安分,衆神會晤的時候他身為四主之一出現的次數比玄先生還少,就在凡間織春裡的舊址上開個小酒館,安分守己地待着,什麼也不做,就一天到晚地守着他的鳳凰。
白纨說不管了便不會再動心思去管,但是依舊忍不住去問:“你見過祂嗎?”
“沒有。”陛下回答的很快,沒有絲毫猶豫,可他說完之後又微微皺了眉,“不,或許見過。”
隻是他不記得天上人長什麼模樣了。
他初降世之前險些夭折,迷迷糊糊地看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天上投下視線,“悲天憫人”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卻記得他那個眼神和他那聲歎息。
簡直……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想着想着就蹙起了眉。
“…………”白纨看着他皺眉就拉過他的手往前走去。
“不記得便不想了。”想來天上人也不是什麼讓人有印象的樣貌,不記得就不記得了。
往前走就會不去想了嗎?
陛下被白纨拉着,輕輕地笑了起來。
“也不是不記得,祂沒有具體形象。”陛下笑着回握住白纨的手,加快了步子,跟他并肩往前,“我曾經直面過祂,卻沒有看見祂。”
“天道無形。”白纨覺得天上人沒有具體形象似乎才是應該的。
“嗯,走吧,鬼市的燈快滅了。”陛下說着順着他握住的手牽着白纨往客棧走。
其餘人鬼市散了便要離市,但白纨和陛下受宣钰邀約,他們需要在鬼市再多待些時日,協從處理各項事宜。
陛下一直把白纨送到“了房間門口,看着他關上門才轉身離開。
才一離開房間的範圍陛下就開了縮地千裡,到了宣钰面前。
宣钰正在清點今日鬼市開市所得,準備後面的分配,突然看到陛下從縮地千裡中走出,一個不小心就被吓了一跳。
“!陛下…!”
“噤聲。”陛下擡手一道禁言咒封住了宣钰的嘴,“有些事朕不太清楚,特來請教玄武。”
宣钰心中叫苦,你都不清楚的事,問我?我就能明白?
“當時鬼市可曾看到祂。”
或者說宣钰你,可曾看到祂。
陛下說着解了宣钰的禁言,可後者仍舊像個啞巴一樣,一言不發,低着頭看着地上鋪的琉璃彩磚。
“答。”陛下神色不變,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宣钰的反應,隻是簡單地下了命令。
“看到了。”宣钰聲音很小,陛下耳力極好才聽到他的回答。
而這回答也是在他意料中的回答。
“好,多謝玄武,日後若有事可憑此貼入陵山尋朕。”
他說完轉身便消食在了宣钰的視線中,隻留下一張薄薄的紙落在了宣钰手裡。
那紙上的一個小角初印了一朵槿花,是陛下的私印。
宣钰看了一會兒,将槿花隐去,收入袖中。
第二日鬼市的金鐘将敲未敲,白纨将醒未醒的時候,有人先一步催命似的敲響了白纨的房門。
“瑾如!瑾如!開門!快開門!我…我有急事!”
是雲青梧。
白纨眉頭一跳,心裡沒有來地有些發慌,他皺着眉起身,随手批了件外袍去開門。門外的雲青梧擡手正要繼續敲,差點沒收住,一拳頭砸到白纨身上,被白纨擋了回去。
“何事?”看到雲青梧的表情,白纨心裡不祥的預感越發的強烈。
他不想多管了,可有“人”未必願意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