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更大了。
慕府。
紅梅盛開,慕晚卻有些心神不甯。
這幾日,她反複做着同一個夢,夢中,高牆巍峨,黛磚綠瓦,一簇雪梅盛開,她看到一個人,遙遙立在新雪之中,眉眼恹恹,她努力想看清那個人的樣子,卻發現,無論如何都記不住。
而後,婢女慌亂的跑進來,“小姐,陸公子來了!”
慕晚一怔,恍然反應過來,方才的绮念全部抛之一空,穿了鞋就向外奔去。
她怎麼能忘記這件事!
陸家如今還被關在牢獄中,陸哥哥自小同她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意,她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耽誤了。
那一日陸哥哥定然有很重要的話要同她說。
轉過長廊,慕晚一眼便看到立在花廳中心那個人,她腳步慢了下來,陸青柏轉過身,眼眸亦是一怔。
如今的慕晚,并未經曆之後那些事。
也就是說,她還未曾識得蕭随。
上天幫了他一回,既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不就是想讓他挽回曾經種種遺憾嗎。
陸家冤案已清,他隻要如願娶了慕晚,一切的一切,都要恢複了正軌。
想到上輩子臨終前聽到的那個消息,慕晚也殉了,他便忽覺一陣難受,她這樣明媚,不該是那樣的結果。
思及此,陸青柏掩唇輕咳,眸色璨璨:“晚晚,我今日來,是有一樁事要與你說。”
他神色有所閃躲,慕晚腦海中卻忽然想到那個人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跳忽然加快。
“你我自幼一起長大,如今也到了合适的年歲,我們的婚約……”他語氣頓了片刻,又輕輕道:“也到了該履行的年紀。”
“晚晚,我一直傾慕于你。”
清冽的聲音如珠玉落在玉盤上,亦清晰落在她的耳中。
陸青柏赤忱看着她,有那麼一瞬間,她卻忽然産生了一種後退的想法。
雪停了。
周遭白霧。
按理來說,慕晚應當很高興,她與陸青柏有一同長大的緣分,他容貌不凡,才華更是斐然,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對這樁婚事頗為滿意。
也暗中期盼過,将來可做他的妻子。
可這一切,如今卻都不同了。
那個男人的出現,攪亂了一切,慕晚輕咬着下唇,忽然覺得有些荒唐。
本該順理成章之事,如今,卻無論無何都沒辦法輕易應下了。
更何況,就連她也說不清,反複夢到的那一幕,究竟代表着什麼意思,她可以很肯定,夢中那個男子,并不是陸青柏。
但偏偏,他如此真誠。
慕晚擡起眸,到嘴邊的話轉了半晌,最終卻道:“陸哥哥,此事不急。”
“為何?你可是有什麼顧慮?”陸青柏心神驟然一慌,上輩子,他就是因為種種誤會,才與她錯過,如今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
思及此,他忽然上前一步:“晚晚,不管你有什麼心事,但你要記得,我想娶你,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想娶你。”
“且此生,唯你一人,心意不變。”
……
陸青柏離開了,留下慕晚,滿心的複雜,慕家雖然暫時脫離了危險,可經此一事,父親看透了朝廷人心争鬥,加之母親驟然生病,已經下了決心,要遠離朝廷紛争。
夜裡,慕晚又做了一個夢。
這回,場景變化了,周圍不再是巍峨的高牆,而是一間暖融融的卧房,紗帳被放下,浮浮沉沉間,慕晚還未感到奇怪。
便忽然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聲低沉的輕歎。
慕晚登時便臉紅了,縱然沒經曆過,她也知曉,這是在做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瞬,男人的指尖覆在她身前,極有節奏,卻也不着章法,慕晚不自覺從唇邊傳出聲聲淺溢。
春水潺潺,她神識似有些飄散。
漸漸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想到了紅梅下立着的那個男人,慕晚咬了咬唇,忽然揚起脖頸,挽着他肩的指尖逐漸往内側移,準确撥開他的墨發。
直到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慕晚忽然愣住了。
是蕭随。
與她雲雨纏繞,卧榻纏綿之人,竟是才見過兩面的蕭随,此刻,那雙漆暗狹長的鳳眸,也不緊不慢落在她臉上。
他勾着唇,去吻她的唇角,慕晚還未曾反應過來,便已被他猛烈的吻帶的喘不過氣來。
緊接着,他的手往下探去,輕而易舉就分開了她的雙月退……
更深的貫穿席卷了她。
慕晚瞬間死死扣住他的肩,她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她向來清冷,一心隻有詩書與琴音,此生唯一想過出格之事,便是無數次幻想要嫁予陸青柏為妻。
而此刻,在夢中。
她竟與另一個男子做下如此羞愧之事。
真是荒謬。
翌日,慕晚醒了過來。
婢女見她神色不好,還以為她一整晚沒睡,用脂粉輕輕将眼下的烏青蓋住:“小姐昨晚又看了一整晚的書?”
慕晚指尖倏地攥緊,并未有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