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吐出一口鮮血,血漬沾染在她藍白的長裙上,如同一朵嬌豔的花。大殿上的人都懵了,白澤瞳孔微縮,伸手探她的脈搏。一位與掌門眉眼有幾分相似的女弟子遞來錦帕,掌門接過,讓她下去。
“瓊華,你怎麼了?”白澤攙扶着她,着急道。
瓊華眼眸微眯,心口發疼,拽住白澤的手:“夜羽,瀾庭殿……”
還沒說完,瓊華就倒入白澤懷中。
湖水蕩起層層漣漪,小姑娘擡手,光灑在粉水晶手鍊,印入她的眼眸。她擺正歪斜的手鍊,笑着對湖水整理發梢上的花朵。她提起裙子,轉身,笑意盈盈的眼睛裡倒映一片綠野。
小姑娘朝着瓊華跑來,瓊華後退一步,還沒有等她動用神力,小姑娘直接穿過瓊華的身體,朝前跑去。
瞧見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瓊華蹙眉,還是跟了上去。
小姑娘雖是跑着,奈何長得不太高,跑起來有些慢。瓊華見她是往集市那個方向,便閃身到集市口等她,周圍的人似乎都看不見她。
瓊華垂眸,她該是進入誰制成的幻境中。
聽到腳步聲,瓊華擡眼,細細打量不遠處朝這邊奔來的姑娘。她眉眼與瓊華有幾分相似,性子卻如同孟昭那般跳脫。
小姑娘捧着一大束野花,發間簪着熟悉的扶桑,她的笑聲傳入集市,擺攤的人聽見,都前傾,也笑着看她。
見小姑娘跑過來,頭發花白的奶奶笑眯眯招手:“小神君,來了,嘗嘗我新做的點心。”
長滿細紋的手拿不穩蒸籠,被叫小神君的姑娘急忙接過來,将蒸籠放到桌上。老奶奶歪頭盯着小神君,眼裡滿是慈愛。
小神君放好,便來牽老奶奶朝桌邊走,老奶奶輕揉小神君的手:“乖乖今天穿新衣啦!頭上簪的什麼花?這麼好看!”
這讓小神君仰起頭,眼裡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她朝老奶奶轉圈,好奇地問道:“真的嗎!母神給我做的新衣!花是姐姐給我的!發上簪的是扶桑,手裡的花也是姐姐精挑細選的,摘之前還問過花兒們可不可以,花兒們一聽是跟我出來玩,就答應了!”
“是嗎!”王婆婆笑着盯她,小神君點頭,眼睛亮亮的,将懷中的花拿給婆婆聞:“香嗎?”
王婆婆驚訝:“這些花好香,和平日的花聞起來的不一樣。”
“這些都是有靈智的花,一聽能出來玩,特别高興,她們高興的時候聞起來就特别香!”小神君湊近,在王婆婆耳邊輕聲說道。
王婆婆了然一笑,坐到小神君身旁,一同吃着點心。王婆婆見她吃得急,輕拍她的背,讓她慢些吃,兩人閑聊着,木杆上挂着許多物件的商販,手肘支着栅欄,笑眯眯瞧着小神君: “小神君!”
小神君揚手,聲音高了幾分:“蔡叔!你快過來,王婆婆做的點心好好吃。”
“怎麼隻在王婆婆這,大夥都等着你過來呢!”蔡叔一邊走進來,一邊說道。
集市上其他人附和着:“是呀!小神君你最近許久沒來呢!大夥都想着你。”
“好好,待會兒就來找你們玩!”
“這群人都跟我搶乖乖!哼!”聽到王婆婆的話,小神君笑眼如彎月,抱着王婆婆的手臂,撒嬌哄吃味的王婆婆。
王婆婆開懷大笑,揉了揉小神君的發梢,蔡叔将一個藍色的荷包遞給小神君,小神君坐直了,問道:“這是什麼?”
“小神君,這是我家姑娘給你繡的荷包!”
“哇!這麼好看!還是條青龍!”小神君指尖觸碰荷包上精美的龍紋,驚訝得合不攏嘴。
“蔡叔,你家姑娘手真巧!”
蔡叔不好意思地撓頭,腼腆一笑:“我家姑娘什麼都做得很好!”
“那是!我聽聞雲妹妹已至金丹修為啦?”
幾人繼續閑聊,瓊華走近,大家都看不見她,她盯着荷包上的龍紋蹙眉——青龍?
指尖即将觸碰到荷包時,眼前的景色如同風沙般快速消散。黑暗籠罩,瓊華捏訣,看見渾身是血的心魔。
“你受傷了?”瓊華盯着心魔,上前,卻被結界彈開。
心魔緩緩睜眼,對上瓊華的視線,不語。
“剛才,是你的幻境?”瓊華不能靠近,隻能盡量站得近些。
心魔盤坐,催動體内的神力,仍不理她。心魔每動一下,傷口就會多崩裂一分,鮮血溢出,黏上她的衣裙。那襲白衣好似一塊殘缺的畫布,上面的血迹形似冥界被打碎的曼珠沙華,飄散在昏暗的冥界。
“幻境那位小姑娘,是我嗎?”瓊華盯着她,聲音不穩。
“重要嗎?”心魔眼眸漸漸變紅,擡頭靜靜看她。
“不重要嗎……瓊華。”
心魔眼眸微顫,許久沒人喚過她的名字,她蹙眉,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