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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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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悔,沒早些……”

她的話半途中止。

霍天瞥她一眼,從她死灰般的臉色裡,猜度她可能後悔沒早些揭穿他,殺了他。

白铮道:“你該後悔出生,後悔姓陸,更後悔你是個凡人!松陵已日薄西山,拿下這裡,攻下關隘臨江,榮州淪陷指日可待,等東虞被我們占據,其餘三國皆會受威脅,距我們稱霸中原不遠了。”

她話音方落,北端隐在霧裡的戰局忽變,那些激進的妖開始大批撤退,飛滾撲爬,狀似驚恐厭恨,混亂間,麝鳳帶着幾個妖沖破迷霧避了過來。

她半條手臂被藥水腐蝕,血肉模糊,骨頭都露了一截。

“怎會如此?”白铮飛過去接住她。

麝鳳忍着疼道:“十六家開始反擊了姐姐,是尹家的毒藥,邵虹那個老婦還留了一手,傷了我們很多人。”

白铮捧起她手臂,稍微一觸,麝鳳痛得悶哼,白铮手放在她肩頭:“這種特質的毒會向全身擴散,你忍着些。”

麝鳳點點頭,由着她用妖力強行截斷她手臂。

前方撤回的妖更多了,個個沾了毒水慘叫連天,白铮望着借勢出來拼殺的十六家弟子,顯出一絲狠戾,回頭掃看地上死屍般的昭歌,吩咐左右道:“先帶她回去好生看管。”

又對霍天道:“你也走。”

“首領,東邊也有人放毒!”寒胡在遠處呼喊。

局勢有變,霍天道:“我留下幫你們吧。”

白铮道:“這毒藥隻能傷我們的皮肉,殺不死我們,但對你不同!外面還太亂,你無事别離開縣衙。”

霍天便不再執意,見幾個妖拖起昭歌頭發拽她走,他跟了過去。

同時,白铮飛至半空,朝地面亂成一鍋粥的衆妖發号施令:“原地用妖力攻!先殺尹家人!”

時又将至子夜,幽黑雲霧日日沉積,覆蓋松陵每寸土地,粘稠地無法流動,從山外看,松陵全城似被一口墨黑大鍋牢牢扣住,光亮盡失,聲音全消,靜得恍若一座龐大的陵墓。

松陵城外往北幾十裡處,臨江城西,山梁上點着大簇大簇的火把,雲霧自松陵溢出,蔓延到此地,勉強變得淡薄,但還在持續往北邊散。

連日來,臨江世家都駐紮在這,設法延緩雲霧漫開速度,一面嗅着松陵濃重的血腥妖氣幹着急。

然而今晚,山梁上留守的弟子少了大半,更深露重,餘下十幾人去營帳裡休憩,唯尹世霖守在篝火旁,眺着松陵目不轉睛。

人脫去少年氣,一朝一夕即可,夜闌人靜時,尹世霖依然會酸楚、悲哀、無力。

多日前,他出城去找尹驚舞,在漓城查到些線索,正想深究,松陵這端忽有孽妖妖息湧出,那殺氣,百年來前所未見,他耽擱了半日,拼命往回趕,一到城邊,便見松陵被詭異的黑霧吞噬。

霧裡,妖氣沖天,驚覺出了大事的臨江世家趕來協助他進雲層查看,去了幾十人,無一例外迷失在霧裡再沒回來,連他也險些被困。

他們隻能步步往後撤,到昨日,在這山梁處紮了營。

試過無數術法,用盡了靈力,可打入雲層,猶如石子落入水面,撕不出一道縫隙。

驚懼;失望;惶恐。

尹世霖困乏極了,但不敢合眼。

他很怕。怕他娘和邵虹會死,怕昭歌死,怕松陵被毀,那些百姓再也出不來。

篝火堆吸引團團飛蟲繞着光亮打轉,尹世霖眼前有點模糊,他擡眸,頭頂繁星點點,夜幕深藍,月華如水。

多美啊。

松陵的人,能否看見這月色呢?

“這破蚊子,我真受夠了,你說咱還守在這做什麼,都火燒眉毛了!”

另座火堆旁倚靠着兩個弟子,放低聲音發牢騷,尹世霖卻聽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這幾天白耗了咱們多少靈力。”

有人斜乜尹世霖:“我家掌門若不是看他怪可憐的,才懶得管他呢。依我看,這次松陵遭難就是陸樊尹三家搞出來的,一杆子人勾心鬥角,鬧得全城雞犬難甯,那些禁妖能不嗅着味過來嗎。”

“還帶累我臨江也深陷險境,我看這回是完了。”

“京裡有消息了嗎,棄了松陵,莫非也不管咱們了?”

“三天了,還沒呢,誰知要拖到幾時。”

背後一聲蒼老的咳嗽傳來,兩人住了口。尹世霖回頭,見來的是臨江越家杭家兩位長老。

他又向山梁下,臨江東南端望去,極目遠眺,能瞧見那處連天的火光,動用内力,還可以捕捉到妖邪的咆哮。

——十萬妖邪大軍,于今日集結在東虞嶽國兩地邊境的斷魂野,朝臨江攻來,眼看将至城下。

尹世霖攥緊手中冷硬的劍,心如刀絞。

越家長老朝他走來,老邁滄桑的臉上難得有了絲生氣:“尹掌門,我們找到了。”

“什麼?”

“封住這雲瘴的術法,凝結結界!我們查到了,試過能用。”

“真的?”尹世霖急忙接過他們拿的冊子,這凝結結界,又是種古法,并非專門用來阻隔這雲瘴,隻是湊巧能封住結界内所有事物。

尹世霖看了一遍,周身沸騰的血液慢慢涼了。

越家長老猶自欣喜:“我們得盡快組織人手封住這霧瘴,才能騰出空去對抗斷魂野的妖!”

“可……”尹世霖黯然道,“卷上書:這結界一旦落地,從内部再無法攻破,我們若用此将松陵四面八方封上,是能堵住這雲霧和松陵的孽妖,可昭歌他們不也出不來了嗎?”

他喃喃:“他們還活着啊,難道要把他們困死在裡頭?”

杭家長老面顯煩躁,開口敲碎他的幻想:“尹公子!我們使盡渾身解數都無法破開這雲瘴,陸昭歌他們在裡面便有辦法了嗎?怎沒見他們出來?仙人嶺的雲霧有二十多年了,散過嗎?誰人解開過嗎?!前幾日我們念在你飽受打擊的份上,陪你試了一次又一次,你也該醒醒了!”

越家長老歎息道:“趁雲霧尚未漫進臨江,危及那裡的百姓,我們隻能封住。松陵的人想是回不來了,尹掌門,你節哀。”

尹世霖幾乎要碎掉:“求你們了,再等等吧,昭歌他們會有辦法的,他們死沒死我不知道,可你們若封住松陵外圍,相當于斷掉他們最後的退路!前輩,那是十幾萬條人命,十六家弟子都在裡面!”

杭家長老斷然道:“可我臨江城内也有幾十萬百姓!攜家帶口,孤苦無依,你顧着松陵的人,那他們呢?該陪你冒這個險嗎?臨江是進入榮州的關隘,一國與一城,你當分得清輕重緩急!”

“求你們了,”尹世霖直直跪下,頭一次覺得言語如此蒼白,“再等等,可以嗎……”

“尹世霖,你自己看!十萬妖邪馬上兵臨城下!我們滿城世家弟子全來了,湊齊了也隻有一萬人!那十萬妖邪勢力混雜,連花魂國的都有,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他們逼問尹世霖:“我們拿什麼等?榮州至今沒有下令,城主冒了問罪的風險私命晴夜署留守城中,其餘世家前往斷魂野即刻迎戰,我們的命,不能全系在你身上吧。”

尹世霖懇切道:“實力懸殊,我們才更要抓住一切機會,倘若再等等,昭歌他們能解開雲瘴呢?若十六家弟子還活着,出來了,也能随你們同去斷魂野應敵,那樣的話,咱們更有機會勝啊!”

越家長老頓了下,道:“你确定他們能活着?”

尹世霖想了想,鼓足勇氣道:“東虞捉妖界的半壁江山全在松陵,他們有斬妖劍,我相信他們不會都折在裡面。”

片刻後,杭家長老道:“那咱們先說好,隻等一天,到明日黃昏時分,他們若還沒出來,我們便築結界了。”

尹世霖艱澀點頭。

等待是最難熬的事,可他隻能等。

***

松陵縣衙。

牢房裡很靜,耳朵貼在地面,能聽到地上鬧哄哄的對戰聲。

聲響時弱時強,先混雜在一塊,再倏而分散開。

心知是十六家弟子逼散妖邪了,昭歌睜眼,外面守的妖邪見慣她這奄奄一息的死人樣,并沒特地留意她,她咳嗽兩聲,順勢翻了個身,将背對着門口。

用身體擋住那端的視線後,她順着腰帶往末端捋摸,摳出絲帶内縫好的逍遙丹夾在指縫,借捂嘴咳嗽時,快速吞進喉嚨。

身處地牢,不曉時間流逝,隻能靠每次妖性發作來辨别時辰,昨夜過去,今夜估計快了。

等渾身力氣靈流恢複三成左右,昭歌大力咳嗽,邊咳,邊往牢門處爬去。

這動靜讓那些看守的妖起了疑,指着她呵斥道:“你不要亂動!”

昭歌拍打牢房門:“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有妖罵了兩句,見她還不停息,終于開鎖進來奉上重重一掌,打得她撞在牆上又砸落在地。

昭歌吐着血似要斷氣,另有妖勸道:“你收着點,首領說過要留她活口。”

“說留活口,沒說留全屍,你再不消停,我挖了你眼睛!”那妖解下腰間骨刀,掐住她下颌躍躍欲試。

昭歌忽反手奪下那刀,捅穿了他的軀體。

牢房外十數妖邪大驚失色,立刻踹門湧進來。

昭歌拔出那刀,又将它插進自己腹部。

出手太快,他們愕然,下意識搶拔出那刀丢開,昭歌踉跄着歪倒,腹部的傷不深,但口子大,刀一取,血呼啦一下噴了出來。

他們互相對視,有些不知所措:“她這是……想尋死?”

“哼,哪就那麼容易讓你死了。”

有妖翻開昭歌眼皮看她渙散的眼神,道:“死不了,要為她止血嗎?萬一……”

“她也配!放心,馬上她就清醒了。”

血越流越多,昭歌陣陣發冷,她放慢心跳,節省每一分體力。重傷加身,妖性也快發作了,這回,她可能會死,真到她瀕臨斷氣時,霍天會來看她嗎?

快來吧,師兄。

她一遍遍默念。

***

榻上,霍天從睡夢裡無端蘇醒。

桌角蠟燭還燃着,他盯着燭光揉揉發脹的頭,尚有點恍惚。

說來也怪,這些年在聽雨齋,他睡眠極差,常整夜輾轉反側,如今松陵淪陷,外頭妖邪和十六家打得昏天黑地,吵嚷聲震耳欲聾,他反而睡得很安心,每次都自然醒。

不過,今晚不是。霍天瞧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知曉這是睡着時,有人盯着他,被他感應到了。

逡巡一遍,屋裡沒人,窗戶有縫,開門出去,院裡守的妖正好看過來:“霍公子,我怎麼聞見有生人的氣息?”

整座縣衙内外守着層疊妖邪,固若金湯,他院子的妖更多,白铮确實在顧及他的安危,那麼,來的人極可能是十六家的人。

霍天冷冷吩咐他們:“去搜,把每個院子排查一遍,這個院子,先放着。”

前後派出三批妖,他身邊的妖越來越少,有妖疑慮,他隻讓他們放心去;随後搬了把椅子,坐在庭前。

他支走這些妖,就是想看十六家能派誰突破這層層封鎖,進來殺他。

暗處那人,也不肯放過這難得的時機,忽聽一聲脆響,那人從霍天頭頂牌匾處一躍而下,手執尖刀刺來。

霍天早有防備,略一傾身,刀便紮空了。

那人滾落出去,想反擊,刀刃被霍天手指夾住,指尖銀絲破空而出,纏住那人全身。

就着火光,幾個妖過來欲就地殺了這人,霍天卻一眼認出他來,笑道:“是你。”

這被迫跪地老淚縱橫的男人,是陸家管家陸伯。

一把經年老骨頭,不知如何在城中活了這麼久,還順利摸進了縣衙。

兩人過去見過多次,彼此都客客氣氣的,這次相遇,陸伯憶起過往,顯然更恨:“霍天,你這個無恥小人,小姐與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這般害她!”

罵聲,霍天聽慣了。十六家弟子被殺前皆會罵他一頓出氣,他無感了——原來當他們害怕他時,哪怕是咒罵,于他也像美言。

“我們還沒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罵來罵去,無甚新意,霍天掐住陸伯脖子,預備結果了他,突想起昭歌,又松手了。

殺陸家人的場面,豈能不當着昭歌的面呢?捏死個老頭,沒什麼趣味,但有昭歌的乞求襯托,方顯他殺的人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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