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淩宇知道該怎麼做。
他一直都知道。
現在網絡上流行一種說法,形容看到心動的人是什麼感覺:在看到ta的那瞬間,我連我們的孩子在哪上小學都想好了。
樊淩宇最初喜歡上程雪漫,内心活動雖然沒誇張到這麼具體,但也差不多了。
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對程雪漫的喜歡,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早在程雪漫允許他親吻她之前,他就幻想過無數次親吻她,擁抱她……
而包裹這些幻想的,是一個19歲男孩子自青春期起,就彭湃暗湧的情愫與渴望。
每個人都有幻想對象,樊淩宇青春期的幻想對象是朦胧的,他按照心中所想,用諸如甜美,文靜,膚白若雪,目如點漆等詞,拼湊自己喜歡的人。
不是沒有人追求他,高中時有美女,可是他沒有來電的。
當男同學們都湊在一起炫耀初夜的時候,樊淩宇默默低下頭,看着手裡的編程學……
可是,當他遇到程雪漫那一刻,一切都有了答案。是她,喜歡的人是她,愛的人是她,想要永遠在一起的人是她。
“喂,你想什麼呢?”晚下班回來的程雪漫站在門口,伸出雙手,等着樊淩宇給她擠消毒洗手液。
樊淩宇回過神,看着程雪漫,臉上露出笑容,把酒精洗手液擠到她手心。
程雪漫回來得晚,沒有胃口吃飯,然而,為了響應電視裡專家的号召,她還是喝了一杯熱牛奶,然後洗漱休息。
躺下後,樊淩宇牽着她的手,說時間還早,要不要聊會兒天,程雪漫說可以,伸臂抱住他,找了個舒服的方式。
“商量件事兒……”
“嗯,說。”
然而,樊淩宇卻沉默了,黑夜裡,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覺得接下來說的話,萬分艱難。
他想求婚,想把兩個人的關系通過法律的形式确定下來。
程雪漫的杭州之旅,對他來說,簡直一場噩夢。程雪漫新增一個關注,一個點贊,就讓他患得患失,他意識到,倆人這麼走下去,很可能走着走着就散了。
可他了解程雪漫,她一門心思放在事業上,想在設計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心裡根本沒有結婚這個選擇。作為一個常識豐富的人,他了解現代社會,事業女性不想結婚,不想步入婚姻的各種原因。
公司那麼多大齡未婚女青年,他的堂姐樊夏更因為父母逼婚,怒而退出家族群,宣布與家裡斷聯……
所以這件事很難,非常難,沒有适合的契機。他若是大張旗鼓、鄭重其事求婚,很可能适得其反。
但他更不能實話實說,因為我偷看你微博,看到你與莊毅倫的互動,心裡患得患失,所以我們領證結婚吧……雖然這隻是一個引子。
為此,他已經愁了很多天了。
暗中采取了很多行動,比如趁着女朋友熟睡的時候,量她手指的尺寸,買好了求婚的戒指。
求婚場地,自然就得選在家裡。于是自從4天前,把戒指拿回來之後,他就跟賊似的,拿着戒指盒,在家裡東躲西藏。
在他理工科腦子裡,幻想的最羅曼蒂克的方式,就是在地闆鋪滿玫瑰花,在牆上挂滿氣球,等程雪漫一回來,一看這個場景,自然就知道他要求婚了。
可這個方案被他否了。遍地都是,太普通了。
後來他又琢磨起用無人機來求婚,于是他連續兩天提前下班回家研究,怎麼把戒指挂在無人機上,飛着送到程雪漫面前。
他很滿意這個方案,可最後還是沒實行,因為他總覺得,會被無情拒絕。
這是兩個人相處多年,給他帶來的直覺。
程雪漫因為加班,已經很困了。樊淩宇不說話,她也懶得追問,鼻尖嗅了嗅,發覺樊淩宇身上不僅有沐浴露的味道,還混雜着淡淡的雪松香,她迷迷糊糊想,男朋友怎麼臨睡前還要噴香水?
聞着讓人安心的味道,程雪漫抱着香香的男朋友,沉沉地睡着了,完全沒注意到,頭頂樊淩宇眼睛瞪得燈泡一樣圓,已經失眠了。
戒指盒被他放在旁邊的櫃子裡,安靜地等待被打開。
程雪漫也終于發現了樊淩宇的異常,早上起來,會坐在床上發呆,長時間地愣神,問他想什麼呢?
樊淩宇就搖頭,然後微笑,跟着站起來,低頭親在她嘴上。
在公司開會,和她說話也會走神,長時間地看她,卻不說話,看得設計部的員工心裡發毛。
程雪漫倒不怕樊總監,但他這樣長時間地沉默,不利于項目的進展,于是她隻能擺擺手,“樊總監?樊總監?”
走神的樊總監回過神,看着程雪漫,忽然出聲:“漫漫。”
程雪漫心裡一個咯噔,歪頭瞪視他,給他傳遞眼神示意,“樊總監你說什麼?”
樊淩宇被瞪得心裡一驚,恍惚察覺身在公司會議室,于是目光放在面前的文件上,“慢慢來,這個項目,我還得再研究研究。”
程雪漫……
的确需要慢慢來,會議上的小插曲讓樊淩宇意識到,這件事急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