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程雪漫會因為□□上的某條消息興奮地半夜都睡不着,現在,她恨不得手機從來沒響過。
可是她又好奇,于是一邊收拾包,一邊點開了手機,某人發來了一連串表情,表達了焦急、盼望、委屈、無奈、辛酸等豐富的情緒。
表情太可愛了,程雪漫自動帶入某人心裡活動,嘴角上彎。
她和臧靜說了再見,回身就看到還坐在工位的嚴詩,還一臉嚴肅看着電腦,她正前方是顯示屏護眼燈,燈光明亮,照的她臉色青白,看着更嚴肅了。
程雪漫打卡下班,走到樓下,即使這會兒街上車少了,她還是遵守交通規則,等綠燈。
深圳的冬夜,零上十幾度的溫度,對她來說真的很舒适,緩步走到對面,站在路燈下,又拿出手機,□□那廂還在不斷發來消息,已經升級,變成了圖片表情包。
程雪漫天生想象力豐富,隔着屏幕,接收這麼多信息,她迅速地腦補出某人獨處空房的樣子。點開他主頁,還是那年的頭像,那年的背景圖片……什麼都沒變。
“漫漫……”
程雪漫手一抖,手機屏幕跟着一晃,被她備注單字一個“宇”的某人,還在發消息,手機揣進兜裡,程雪漫後背都是冷汗,她回頭,隔着一條馬路,看到臧靜和她打招呼,“晚安。”
“晚安。”程雪漫歎氣,真是做賊心虛。
和臧靜打完招呼,程雪漫回家,可是走到門口,她心裡又猶豫了,今天白天,樊淩宇表現太不合格了,甚至可以稱之為過分。
他不懂什麼叫避嫌嗎?先是去看了那手撕牛肉,又站在走廊看她,雖然隻是短短一瞥,那也很危險啊。
樊淩宇怕極了程雪漫,希望她早點回來,不能打電話,也不好發微信,因為程雪漫會在電腦上登錄微信,他趴在客廳地闆上,一邊做俯卧撐一邊想召喚回她的方法,最後就想到了□□。
他手機上一直有這個軟件,是習慣,更是因為,他們曾經用這個軟件說過很多話。
他發上瘾了,最後在電腦上登錄——這樣發表情更方便。找到圖片直接就發過去。
他不光發表情包,他還不再使用隐身,正大光明去程雪漫的空間。
忽然,安全軟件上的家庭防火牆提示,新發現1個設備接入網絡。
回來了。
樊淩宇心一輕,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打算她一進來,他就出去。
他有預感,生性敏感、聯想豐富、警惕性堪比我黨地下工作者的程雪漫,一定會就今天的手撕牛肉事件,對他展開批評教育。
樊淩宇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甚至借口都準備好了。就等程雪漫進來,他一定會看準時機,主動認錯。
可他站在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聲音。
什麼情況?
樊淩宇打開門,看了看,沒有人。
他坐回電腦前,正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時,就看到電腦右下角又來了新提示,新設備已經接入。
他側頭看着那個提示,又盯了一會兒,過來過了幾分鐘,又顯示設備已接入。
軟件無感情,機械地執行指令。
可樊淩宇不同,他有五感齊全,感情豐富,此刻,看着電腦上的反複提示,他的心情忽而躍上雲端,忽而墜入谷底,他出神地想,怎麼有一種被撩到的感覺。
程雪漫果然功力深厚,他發了一晚上的表情包,沒撩到人,她無形中使出的這一招,卻殺的他片甲不留。
最後樊淩宇實在忍不了,走到門口要出門,推開門,又折返了回來,去看垃圾桶,隻有一點垃圾,他把幾個碎紙片丢進去,提着垃圾袋走了出去。
這個公寓,住的都是在周圍工作的年輕人,九點多這會兒,正式下班高峰、夜宵高峰、遛彎高峰,進進出出很多人。
樊淩宇提着垃圾袋,走在人群裡,甚至有那麼一點悠閑意味。
他特意放慢腳步,眼睛在人群裡找着。
看了幾眼,就找到了程雪漫的身影,她提着包,混在夜跑的人群中,慢悠悠地從他正前方跑過去。
樊淩宇擡頭,看向自家亮着燈的窗戶,這路由器可以的,隔這麼遠,居然也能連上。
樊淩宇站在原地,掐着時間,果然,幾分鐘之後,程雪漫跑了過來。他做了兩個體前屈動作,意思了一下,提着垃圾袋就跑了過去。
程雪漫不想回去,一是因為她也意識到自己體質有些下降了,她既不想那麼快回去,讓樊淩宇得逞,又覺得跑一會兒鍛煉一下也好,于是就跟着夜跑小隊跑了起來。
程雪漫雖然開朗随和,可是并不代表她不社恐。她雖然享受這種跟着隊伍跑步的氛圍,可她跑步時,正視前方、目不斜視,絕不會看在她旁邊跑步的人。
可現在怎麼回事兒?
她加快速度,身後的人也加快速度,而且很快擠掉旁邊的人,跟在她旁邊跑,而且越跑離她越近,程雪漫加快速度,他也加快速度。
她想到那些跑圈傳聞八卦,怎麼現在這些人這麼大膽了嗎?這可是在公寓樓下啊,保安就在附近,周圍都是人,怎麼這人越貼越近。
我是肘擊還是掃腿?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趕緊退出回家的時候,一個轉彎,聞到了熟悉的雪松氣息。
轉頭一看,樊淩宇對着她笑:“嗨,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