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在搖曳光影中相觸,程雪漫一下就看出他醒酒了。
她想抽回手,樊淩宇卻在分開的一瞬間反握住,并十分自然地改為了十指交握。
暧昧的姿勢,隻有互相喜歡的人才會這麼握手。
程雪漫甩了甩胳膊,樊淩宇就放着勁跟她一起甩。
“喂,你放開。”
一輛車迅速從橋上通過,快到隻有一道殘影,寬闊的橋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繁華的夜景成了兩人的布景。
樊淩宇五官輪廓深邃,因為喝酒傷心,此刻看着特别憔悴,反而增了一點讓人憐見的姿色。
他沒有松開,而是一步向前抱住了她。
頭頂呼吸急促迷亂,程雪漫掙了兩下放棄了,算了,不跟酒鬼一般見識。
樊淩宇緊緊地抱着懷裡的人,下巴在她頭頂輕輕蹭着,漸漸移到她額前,在嘴唇将将親到額頭時停住了。
他極度讨厭這樣的自己,可是他貪戀這一刻的溫存。
這一刻掩在醉意下的親近,大概是他最後的放縱了。
因為程雪漫有男朋友,兩個人是準備結婚的關系。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他才徹底體會到什麼叫萬念俱灰、生無可戀。
“漫漫,”樊淩宇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着苦澀的情緒,“我永遠無條件支持你,你不要怕宋巍,我會幫你的,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程雪漫在他懷裡仰起頭,兩人目光膠着,樊淩宇眼角泛紅,看向程雪漫的目光迷離中帶着一絲得意,這是他努力四年的底氣。
“鵬程,我會給你立項的。我……”樊淩宇喉結難耐地滾動着,“你想設計什麼,就放手去做,我會努力幫你實現的。”
他擡手摸着程雪漫的臉,指腹刮着她眉毛,終究是沒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現在是我說了算。”
程雪漫突然就想起那年,他們第一次參加競賽,她和樊淩宇倆大一新生,在競賽小組裡沒有話語權,什麼事都得聽學長的,幹什麼都受限,現在呢,現在樊淩宇說了算。
第二天,樊淩宇酒醒後,想起昨晚的失态,竟然坦然地接受了。
他手腕壓在唇上,回憶昨晚的一幕幕,不就是喝醉了,親了前女友一下嗎?抱着她不撒手最後被狠狠地踢了一腳嗎?
問題不大,死不了。
而且程雪漫很給他面子,沒往要害上踢,隻是提起鞋跟,沖着他小腿用力來了一下而已,疼的他沒忍住啊了一聲。
那之後呢?樊淩宇起床,心裡回憶着,在那之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回家。
他衣服沒換,臉沒洗就睡着了,現在渾身都是宿醉後的臭味兒。換完衣服洗完澡之後,他聽到了程雪漫開門的聲音。
程雪漫昨晚那一腳挺狠的,回家後,她蹲在玄關,摸了摸自己的鞋跟,發現那雙矮跟皮鞋鞋跟特别硬,能把人砸暈那種硬。
樊淩宇隻是嘴唇在她額頭上擦過,而她卻實打實地踢了他一腳。
早上,兩人在客廳相遇,都不想面對昨晚的事,于是就默契地不打招呼,各自忙着。
出門時,一前一後,特有禮貌地你讓我我讓你,出個門都要耽誤五秒鐘。
走進電梯裡,程雪漫忽然想起昨晚樊淩宇說的,會支持她,會站在她這邊的話,她不知道那是他酒後吐真言,還是醉時吹水。
不過她心裡還是受用的。
但她想确認一下樊淩宇會不會反悔,于是開口問:“樊總監,那個,鵬程會順利立項吧?”
“嗯。”
嗯,是什麼意思?男人酒後的話她可不信。
“那大概是什麼時候立項呢?”
“方案還需要改進,下周我會告訴你需要改哪些。”
“改哪些?那些标點符号嗎?”程雪漫說完看着他,心想有徐心陽這個眼線還是不錯的,她的方案那麼好,還改什麼?
樊淩宇看了她一眼,“你那些參數寫得不錯,你男朋友幫你的?”
“啊?”程雪漫被反将一軍,思路卡殼,她想起請教教授朋友的事,某種程度上說,她确實是在别人的協助下完成參數測算的。
隻是那個人,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想起朋友圈裡教授朋友和他男朋友的合影,内心對他們道歉,不好意思哈,借用一下你的部分人設。
“對啊,他幫我測算了一部分參數。我男朋友說,等鵬程生産出來,他會買一台,讓它飛在美利堅的天空。”說完,程雪漫偷笑,她現在可以自如地撒謊了,可真出息。完全沒注意到,電梯壁裡,樊淩宇望向她痛苦糾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