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陽忽然握緊了程雪漫的手，挺身而出，“沒事兒，就說剛才是我飛的，學姐不要怕。”

程雪漫本來沒怕，但也被氣氛搞得緊張起來，她把手抽回來，笑了笑：“沒關系，還是說我吧，估計樊總監也不會說什麼，畢竟我又不是他屬下。”

可是30秒過去了，也沒有人出來。

“樊總監好說話的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可能他今天心情好。”剛剛給程雪漫端咖啡的人說，說完，他就溜回座位，開始敲鍵盤。

五分鐘過去了，樊淩宇沒有如他們恐懼那樣出來發脾氣。

所有人都籲出一口氣，估計今天樊總監心情不錯。

漸漸地，屋子裡又有了響動。

這個小意外給了徐心陽靈感，忽然有了很好的點子，那就是用無人機鏡頭直播。

程雪漫很贊同，單獨在直播間直播太無聊了，如果可以變換場地，一定有更好的節目效果。

他們立刻向營銷部同事提出這個想法，他們很贊同，聯系了行政部，讓他們準備一下相關事宜，哪些部門願意配合直播，哪個同事可以出鏡，哪個總監願意展示自己的辦公空間，都需要提前詢問協調，問好了，他們再設計直播路線。

程雪漫看到群裡的通知，十幾個人積極在回複，松了一口氣。

今天得罪了宋巍，讓領導感覺到她身上的刺，她知道，以後的處境就會發生變化了。

她初來乍到，不清楚宋巍脾氣秉性，如果她是愛才大度的領導，那麼她就會有施展空間，如果她心眼小，容不得設計風格多樣化，那麼凡境也不是她程雪漫該待的地方。她應該想盡辦法，在短時間内快速成長，多多賺錢，早日跳槽。

快速成長的辦法，當然是努力拿出好設計，即使得罪人，也要讓自己的設計面世，闖出名頭。

多多賺錢的辦法，她看着群裡踴躍報名要參加直播的同事們，當然是直播了。

而且她已經注冊了新的抖音與微博賬号，正在進行認證。她要利用這一波流浪，好好打造自己，公司内部找不到支持者，就去外部找。

她相信，隻要拿出好設計，那就一定會有出路的。

所以現在，最大的難題是，樊淩宇能不能通過她的設計方案？

他會不會像之前那樣，無情地拒絕她，毫無回旋之地那種？

程雪漫第一次感受到，樊總監三個字的含金量。

她看了眼時間，快要下班了，不知道樊淩宇在幹嘛，剛剛透過穿越機鏡頭，偷瞄到他在看她的設計方案。所以結果是什麼？他對于這個方案，有什麼想法嗎？

好想鑽進他心裡，看一看。

在穿越機飛走後，樊淩宇注意到門外陷入寂靜，他笑了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

他轉回椅子，重新打開方案，繼續看。

四年過去了，他也很好奇，程雪漫作為設計師，到了什麼水平。

他看着那些設計參數，大腦迅速運轉，做着判斷，心底有一個隐秘的想法，雖然這麼想的時候，他心裡也在笑自己，那就是他試圖通過這個設計方案，看程雪漫這四年，把時間花到哪裡了。

是花在工作上，努力進步，成長為成熟的設計師，還是花在談戀愛上，無心工作，隻能拿出一個漂亮的設計圖，水平稀松。

畢竟這四年裡，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成長速度飛快，第一年升職組長，第二年升職總監助理，并獨立操盤項目，第三年升任副總監，半年後，總監跳槽，讓他跟着一起跳槽，他選擇留下。

接手研發部，面對堆積成山的資料，面對棘手的管理問題，他度過了艱難的适應期，很好地勝任了總監職位。

這四年，他沒有浪費一天，所以他真的很在意程雪漫的水平。

看完設計方案，已經過了下班時間，窗外霓虹初上，他靠在椅子上，以手扶額。心裡的答案，讓他開心又難過。

程雪漫的設計方案堪稱完美，甚至設計參數略有拔高，給他們設置了技術難度，有幾個難點，需要集中精力克服研究，不過并不難解決，付出時間罷了。

在樊淩宇看來，将鵬程作為明年開年主打産品，也是合格的。

但就是因為方案如此完美，才讓他更加煩心。

所以程雪漫的感情生活得有多順心，才能讓她成長得這麼優秀？

她男朋友不錯啊，樊淩宇心想，要知道，一個人精力有限，把時間放在哪裡，結果不會騙人。

程雪漫這四年，沒有浪費。樊淩宇猜想，她甚至把大部分時間都放在設計上，才能拿出如此完美的設計方案，他不用改任何參數，可以直接立項研發。

所以，她男朋友是誰？還是徐譯嗎？不管是誰，這個陪在程雪漫身邊的人，一定對她很好，讓她放心又舒心，才會把時間都用在個人成長上。

他心裡醋意熏天，出氣都帶着酸氣，陷入無法自拔的矛盾中，既開心程雪漫變得更好了，又嫉妒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今晚不想回家了，走出空無一人的研發部，樊淩宇心裡想，不想面對她。

他走到電梯口，忽然從打卡機方向探過來一個影子，那身影，他稍稍一瞥就認出來了。

纖瘦身影鬼鬼祟祟踱步過來，站到他旁邊，樊淩宇不看她，想到這四年，她身邊有一個人，而且在那人的陪伴下，程雪漫變得如此優秀，他就嫉妒，想要發瘋。

程雪漫見樊淩宇連一個眼風都不給他，以為他是在氣今天偷看他的事。

切，真小氣，不就是偷看你嗎？光天化日之下，有什麼不能看的？不過現在也不計較這些了，誰讓他是領導呢？縣官不如現管啊。

電梯門開了，程雪漫等着讓樊淩宇先進去，她才走進去，電梯到了一樓，門開了，程雪漫卻沒動。

她在等樊淩宇先出去，畢竟他是領導嘛，當然得是領導先出電梯。

樊淩宇看她不走，擡腿走了出去。

程雪漫緊跟随在樊淩宇身後，此刻也不怕被别人看見了。

回到公寓，程雪漫按電梯，先讓領導上電梯，又先讓領導下電梯。

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姿态。

可領導今天好高冷啊，她都這麼主動了，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咦，用得着這麼生氣嗎？

在樊淩宇打開卧室門，即将消失在眼前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了，“那個，樊總監……”

樊淩宇站住了，回頭看她。

“可以聊一聊嗎？”她手指着沙發，坐着聊一聊。

看程雪漫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樊淩宇知道她想問什麼，“就這麼說吧，很晚了，我想休息。”

聽到他說累，程雪漫也就不再繞圈子，直接問：“你覺得，我方案寫得怎麼樣？”

“嗯，看了一眼。”

“那，有立項的可能嗎？”

“想聽實話？”樊淩宇态度冷淡，像與不那麼中意的乙方談合同，卻根本不想達成合作。

“想。”程雪漫微笑，希望樊淩宇能說出她想聽到的話。

“你這四年都幹嘛了？”

“啊？”程雪漫被他問的一愣，眼睛裡滿是遲疑，這四年，這問題要怎麼答？要從何說起？

“隻顧着談戀愛了吧，方案寫得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