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生氣了。
如果在四年前,她早就粘他身上了,親一親,抱一抱,捏一捏臉,他就會秒破功。
可現在兩人隻是普通室友,程雪漫才不管他生不生氣呢,氣死了才好。
最後一次,程雪漫臨睡前去廁所,樊淩宇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目光直視着空氣。
這人,年歲見長,脾氣也跟着變大了,老了以後一定會變成怪脾氣臭老頭的。
程雪漫趿拉着鞋子回到房間,鎖上門,熄了燈,拿遙控器調好空調溫度,蓋好被子,準備睡覺。
閉着眼睛,默數了300隻羊的時候,終于聽到隔壁有開門的聲音。她也深深呼出一口氣,閉眼睡去。
第二天,樊淩宇起得晚,他們一同出門,等同一趟紅綠燈,過了橫道,進入公司大樓,又等同一趟電梯。
程雪漫把耳機聲音調到最大,大到可以讓她完全忽略身邊人的存在。
她最近喜歡了幾個内蒙古樂隊,帶有強烈民族風格的重金屬音樂,躁動而充滿力量感,聽得她想立刻辭職,去大草原策馬奔騰。
很多人和樊淩宇打招呼,不,應該說,一路上遇到的同事們,都在和樊淩宇打招呼。
很受歡迎嘛。
不過那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工作到晚上9點下班時,程雪漫揉着堅硬的肩膀,走到打卡機前掃臉,準備下班,等電梯的時候,就看到電梯旁兩米多高的發财樹後面,閃出一個人影。
她都不用看第二眼,那個身高和身材輪廓,一看就是樊淩宇。
樊淩宇站到她身後,一句話都不說。
出了公司,程雪漫心裡覺得怪怪的,她朝小吃街走去,走了幾步,回頭,就看到樊淩宇雙手插兜,悠閑地邁着步子。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眼睛瞪着他想罵他變态。可樊淩宇根本沒看她,而是朝着她身後一個方向追了過去,速度之快,程雪漫根本沒反應過來。
等她再去看時,就隻看到一個背影了。
“幹什麼呀?越來越變态了。”
她排隊買了杯紅豆椰汁西米露,味道太好,她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裡,“好食嘅嘢”。
這邊,程雪漫坐在街邊小餐桌上,悠閑地品着糖水,數朋友圈點贊。
那邊,樊淩宇追着姜國瑞,一路追到城中村裡。
“姜國瑞,你站住。”
姜國瑞本來想去找程雪漫,問她為什麼要害自己,他這麼做,也是出于無奈,他父親住院花光了家裡積蓄,他這些年掙的錢,也都送給醫院了。
他若不是被逼到絕路上,絕對不會犯法的。
哪知道樊淩宇跟在程雪漫身後,看到他就眼帶怒火。姜國瑞知道自己害樊淩宇沒了年終獎,所以見他追來,拔腿就跑。
城中村裡道路狹窄,幾個赤膊大漢見到追人,以為姜國瑞是小偷,幾個人合夥将他攔住摁趴在地下。
樊淩宇把姜國瑞“解救”出來。
“樊樊總監,對不起。”姜國瑞坐在城中村路邊的石凳上,再也沒有往日的光彩。
樊淩宇在商店買了兩瓶礦泉水,遞給他一瓶。
姜國瑞接過,滿臉都是愧色。
“我父親住院了,家裡的存款都花光了,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樊淩宇一邊喝水,一邊聽他說。
“所以呢,你就偷代碼?”
“樊總監,我錯了,我真沒想到,程雪漫這婊子,往我車裡放竊聽器……”
“停,罵誰呢?”一縷青煙從樊淩宇面前升起,他眼神裡透着陰鸷。
姜國瑞一大口冰水下去,打着飽嗝,“程雪漫啊,她舉報我,再拿走您的年終獎,還他媽……”
姜國瑞看着指在鼻尖的手指,本能地停住了。
樊淩宇擺擺手指,“姜國瑞,是你違法犯罪在先,舉報人可沒有任何過錯。”
姜國瑞目光疑惑,樊淩宇什麼意思?他可是損失了20萬啊,怎麼現在卻替程雪漫說話?
“你父親住院還差多少錢?”
“60萬。本來這筆錢我已經籌到了,可是為了擺平我這事,錢都花沒了。”所以他現在非常恨程雪漫,違法犯罪的事再不能幹,但也得想辦法出了心中惡氣。
“你今天來着程雪漫做什麼?你想對她做什麼”
“我……”姜國瑞是個職場老油條,人情世故達練自如,他略微琢磨就知道了樊淩宇和程雪漫關系不一般。
“你父親住院的錢,我借給你,不用利息。我會再幫你找份工作,但是隻有兩個要求,第一,舉報人是程雪漫這事,你爛在肚子裡;第二,你以後再也别出現在她面前。你要是騷擾她,我不會放過你。”
樊淩宇一腳踩在石凳上,嘴裡叼着煙,說完了,狠狠吸了口煙,“我說的條件,你同意嗎?”
“同意同意。”姜國瑞連連點頭,“樊總監,您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面前的,賣代碼是我做錯了,我,我非常感謝程,程小姐舉報我……”
樊淩宇點頭,伸手拍了拍老同事的肩膀,轉身朝着家的方向走,路燈亮了,他嘴裡叼着煙,回複工作消息,看到程雪漫更新了朋友圈,他皺着眉看她發的粵語,嘴角勾了勾,給她點了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