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情形，蘇克不再管楊帆，讓他自己去官府領回屍體。

蘇克和仲寬去追蹤那幫孫子，那幫人也料定他會追，就在半路上設埋伏早早等着他，于是蘇克帶着傷又打一架，直到追到扶風山腳下，接着他就遇到了沈令姜。

事情大緻了解，沈令姜詢問他：“你認出那些人嗎？”

蘇克搖頭，“都是江湖殺手，沒有露面。”

世家私下豢養死士用以排除異己，這些都是慣用的手段，但在這裡用江湖殺手屠葉家滿門，應當是打算做成江湖仇殺。

沈令姜回想起，這對師兄妹當初在盛都那樣壯志淩雲的俠氣風貌，略感可惜。

“三公子莫不是又想，讓我的人幫你查出那些殺手吧？”有上回的事情在前，她不由得猜測這厮又糾纏自己的動機。

蘇克眉毛一挑，“我是這種人麼？”

“你不是嗎？”

“當然。”他眼珠子一轉，慵懶地勾唇：“這點事情還用不着沈姑娘出馬。”

“馬屁精。”她在心裡暗罵。

“隻是，我還不清楚，在盛都的事情，究竟是怎麼洩露出去。”想到這點，蘇克就困惑，明明已經逃過追捕，偷竊的事情，除了葉詠璋和楊帆，就隻有他自己、仲寬、謝彧與沈令姜知曉。

蘇克擡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對方從容淡定，沒有露半點心虛，若真是她洩露，不可能掩飾得如此完美。倘若不是她，那她對滅門一事沒有半分驚訝，這又該怎麼解釋？

“想好了麼？”沈令姜由着他打量，末了，輕輕一笑，“三公子認為是我告密的嗎？”

蘇克看她的模樣，最後歎一口氣，“不是你，但你知道了事情是如何洩露出去，對嗎？”

“說起來，他們倆露出馬腳，的确和我有些關系。”

蘇克腦海中的一根神經猛然抖動，他瞬間就想到，“是燈會那晚！”那晚，薛科派人襲擊她，楊帆和葉詠璋都出手鬧出動靜。

轉念一想又有點不對勁，假如那個時候就被發現，為什麼他們還能安然出城？

沈令姜解釋：“薛科的手下想趁亂認人甩鍋，陳述口供之時，将他們的面貌跟身手形容出來，但這是在人已經出城的當天晚上才洩露，我隔日才收到消息，後來得知範勖早在當晚就已經死了，我還想着人是三公子殺的，那事情定已解決，我以為三公子你早就知道了啊。”

蘇克：“……”

蘇克聽完她的話，第一個念頭不是吃驚事情敗露的原因，而是在想，這姑娘就這麼明白地說出範勖的死因，不帶一點猜疑，斬釘截鐵的。

這讓他有一絲無所遁形的感覺，又有一絲，被人看透的隐秘的興奮。

他殺死範勖，是因為察覺出自己已經被對方盯上，他懶得斡旋，直接把人弄死，做足了意外。這點陰暗的心思，被她輕而易舉地勾出來，蘇克竟然感到有些亢奮。

他唇角微勾，努力收斂目光裡的興奮，“原來如此，多謝沈姑娘告知。”

“我對三公子的承諾早就完成，此事後續如何，與我無關哦。”

蘇克笑着點頭，“當然。”

切磋完畢，沈令姜輕輕然起身離開。

蘇克手撐下巴，看着離去的倩影，埋在心底許久的話，像是徹底鎖不住了，刺破防線，吐了出來，“無法不被吸引啊......”

天色甚好，春光明媚。

他想，橫刀奪愛。

不對，他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此刻對某人想法毫無所知的沈令姜，正安排人秘密去查那幫殺手底細，十幾個人分别都派出去，隻剩下兩男四女侍衛保護沈令姜。

家裡一下子少了一群人，蘇克沒有任何懷疑，他現在起了别的心思，每日就想着怎麼去找沈令姜，但凡踏進她的院子，守在外頭的幾個侍女就立刻警戒，生怕他要對自家姑娘如何。

“你家姑娘就不想出去走走？”蘇克被堵在門外，越見不着越心癢，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從未主動追求過女孩子，初次就碰上這麼一位薄情女子。

他眼光真不錯。

“姑娘喜靜。”

蘇克又掉頭回去，越想越覺得他這幾日行徑，怎麼跟謝彧那厮有點像......

院外隻有幾個人，楊歲那個毛孩子正纏着仲寬那大塊頭打架，兩個人的身量相差足有一個蘇克這麼大，仲寬一把揪住楊歲的褲腰，輕輕一提，就将人扛起來繞肩兩圈，實力懸殊之大。

“跟你打架太野蠻了！”楊歲被放下來，一邊怨念一邊興奮。

被吸引過來的紅煙也躍躍欲試，“我也要打！”

仲寬立馬搖頭不幹，“我不和女孩子打。”他怕自己下手沒輕重。

聞言，紅煙眼睛一瞪，“瞧不起女孩子啊！”

紅煙身量不大，卻有一身蠻力，先前看見仲寬那把大刀的時候，她早就心癢癢，想看看體型和力量的差距。

楊歲打累了正癱坐在地上，“紅姐，塊頭大，力量也大啊。”

“萬一他光有塊頭呢，還沒比你别長他人志氣。”

“我剛跟他動手，你從前扛我繞肩一圈，大塊頭輕松就繞兩圈......不行，我太暈了。”

蘇克瞥見蔣伯相抱刀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鬥嘴，不參與，也不離開，于是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你不想去試試？”

蔣伯相搖搖頭，回答：“打不過。”

倒是有先見之明，這性子跟悶嘴葫蘆似的，偏蘇克還就喜歡跟他相處，“你怎麼到緝察司來了？”

蔣伯相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簡潔地回他：“官職調動。”

楊歲看到他們倆在聊天，也湊過來，順勢誇贊一通蔣伯相，“那是蔣哥厲害！緝察司這兩年不再從其他司抽調精衛過來，但是蔣哥是例外，他不但功夫好，騎射也很是厲害！”

蔣伯相立即道：“比不上三公子。”

蘇克微微一笑，“改天我倆比一場？”

“好！我來做裁判！”楊歲比倆當事人還積極。

這時候白芷出來，喚蔣伯相：“蔣大哥，馬車輪子壞了，你過來修一下，姑娘要出門。”

蔣伯相見蘇克眼神認真，于是點頭答應了，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