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手下多方獻計,她終于找到方法,能徹底抹除這女子在拓跋弘心中的位置:在那女子飲食中暗加瘋藥。
事實證明,一個口齒不清,渾身髒亂的瘋子,是讓人親近不起來的。
後來,拓跋弘真的漸漸不再去芙蓉苑,連帶那個女人生的孩子也不怎麼見了。
“我越想要用力去保護,我最在意和親近的人,就越會因此受到傷害,我隻能離他們遠一些,假裝不在意......”
元煦找到書桌下的那個竹筒,掏出肖則玉口中的那封信,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看到父親的親筆信。
元煦臉色蒼白,拿信的手指有些發抖,隻能勉力穩住心神,繼續往下看。
“既然已經被架在了這個位置上,那我想,何妨将計就計韬光養晦,跟司姓一族鬥一鬥!”
“你母親被逼瘋,我心如刀絞,但幸好她還活着,鬥敗司家後,總能找到治愈的辦法,即便找不到,到那時,我也能好好照顧她,陪着她。”
“至于煦兒你,你是父親的第一個孩子,我和你母親是多麼期待你的到來啊!我們早想好的,由我教你撫琴,你母親教你練劍,我們春日去江南泛舟賞花,秋來登高望遠,等到大雪滿天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在院子裡堆個雪人,在廊下炙鹿肉......我還很傻的跟你母親鄭重商量過,若到時你吃多了糖把牙齒吃壞了,還問我要糖葫蘆我該怎麼辦......”
“我想過很多,我想帶你和你母親,去看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但終究是不可能了,我也深知,你越長大,就離危險越近,即便我裝出對你毫不在意的模樣,即便我能盡全力讓你能跟你母親短暫相處,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萬一你礙了司家的路,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自身難保,深陷這宮城權利的漩渦掙脫不得,但我和你母親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好好活着......無論在不在我們眼前,隻要好好活着就好。”
“恰好那時北境有敵來犯,境内又遭水患,糧草不足,有朝臣建議向大端借糧,我知道機會來了,便故意在皇後面前大發雷霆,說竟然有蠢臣建議選個王室血脈送入大端,以穩大端皇帝借糧的心,我當着皇後的面罵這些人居心叵測,說你這一去就不知何時能回來,還回不回得來。”
“那一招以退為進果然奏效,皇後暗中使力,朝臣以大局為重為由,迫使我把你送入大端,我知道質子生涯不好過,但好在你是以大樑名義入大端,投鼠忌器,他們最起碼能保證你的平安,留着命在,一切都還有可能......”
“皇帝不好當,但此刻大樑江山既然在我手裡,我斷然不可能拱手把它讓給亂臣賊子!但恩怨到我這一步或許就該結束了,希望煦兒看到這封信,能稍稍原諒父親.....希望吾兒,能得自由之身。”
元煦死死捏着信,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樣砸在他心頭上!
他愧疚,為自己對父親的誤解。他認為苟延殘喘的人生,原來是他父親苦心孤詣為他謀求的安全。
他震驚,他知道司家權勢大,但沒想過皇帝原來也是他們的傀儡,大樑朝堂竟藏着如此兇險的陰謀和無奈。
他心疼,心疼母親遭人毒手,心疼父親獨自承受的壓力和危險。
看完信後,元煦即刻密邀肖則玉。
肖則玉道:“可惜司家勢力終究是盤根錯節,陛下經營多年,也隻埋了在北境的五萬四千邊防軍。”
元煦默默聽肖則玉解說。
“明年三月,趁大樑祭春大典,我和我父親會率邊防軍以清君側為名入皇都,才有可能将司家勢力一網打盡......但此戰勝算太小,五萬四千邊防軍說起來很多,但司家操縱的軍隊人數更多,何況京畿城防也全是司家的人,成敗在那一舉。”
看元煦面色蒼白的可怕,肖則玉躊躇道:
“那瓶沉夢浮生,也是陛下讓我帶來的,陛下他以兩國通商的名義,為你在大端最大的錢莊留下了大筆金銀,那信中應有取用的方法,假死之後,你便可逍遙天地,無拘無束......就看殿下,你怎麼選了?”
元煦鎮定道:“你們都知為國盡忠,難道我不知,那個假死藥,我不會用,我要回去,除了盡忠,還為盡孝!”
肖則玉沉吟道:“大端皇帝雖對你恩寵有加,但他一向将你當成炫耀的物件,絕不肯輕易放你回去!”
“或許他不會,但若是儲君同意,那便好辦了。”元煦眸子微眯了眯。
肖則玉似是明白了元煦要做什麼,微蹙眉道:
“......你要想好了,奪嫡這事,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元煦萬分平靜道:“反正我也已經陷在裡邊了,那就不妨陷得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