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雨水打在窗檐上噼裡啪啦響個不停。
街上的路燈還在亮着,隻是燈光下已經沒了行人,隻有路上的積水對還在兢兢業業工作着的路燈做出禮貌回應。
已經是淩晨四點了,藤本青花躺在床上緊皺着眉頭,睡的并不安生。半晌後,她掙紮着睜開雙眼,煙灰藍色的雙眸中盛滿倦意。
她已經連續做了一個月同樣的夢了。
藤本青花支起身子,按亮了床邊的台燈,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屋裡驅散了些雨夜的清涼。
源頭大概是一個月前的一次高燒。
夢裡,自己開車行駛在一條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盤山公路上。
盤山公路的某處轉角,那裡的反光鏡已經損毀,還沒有修好。從這裡經過時藤本青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可轉過轉角的瞬間,還是有一輛大貨車迎面直直地将自己連人帶車撞下了一旁的萬丈深淵。
一開始藤本青花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充其量算是個噩夢而已。可這個夢太真實了,藤本青花甚至能感受到墜入山崖時強烈的失重感與四周咆哮的風聲。
醫生說這是壓力太大精神緊繃導緻的失眠多夢,藤本青花想說自己沒有失眠。她又沒有什麼入睡困難的症狀,但日日淩晨四點準時醒來仿佛又應證了醫生的話。
卧室裡沒有開燈,黑暗中藤本青花摸索着在枕邊拿出醫生開的沒什麼用的安神藥咽下,開始思索起夢裡的場景。
昨天,她其實收到了鈴木财團寄來的晚宴邀請函。
這是個盛大的宴會,東京乃至整個日本的上流社交圈都會向你開放,于情于理藤本青花都沒有不去的理由。老實說她才接手家裡的企業,能受到邀請還怪榮幸的。
就是如果去往宴會别墅的那條路不是夢裡自己的埋骨之地就好了。
哈哈,可謂是夢想照進現實一樣的冷幽默了。
藤本青花爬下床用冷水沖了把臉。
剛才的夢境頭一次沒有因為她的死亡而結束,反而繼續向下發展了下去,她看到自己的車禍現場很快被警方封鎖。
救護車沒有派上用場,因為貨車司機也沒能幸免,公路旁的護欄被整個撞斷,貨車探出一大半頭出去,最終沒能保持住平衡,帶着司機一起掉了下去。
火光吞噬了行車記錄儀留下的最後影像。
因為反光鏡的損壞使得這場車禍怎麼看都隻不過是一場不幸的意外,如果沒有一位偵探指認了她那姗姗來遲的未婚夫的話。
藤本青花也覺得有些詫異,因為一開始她看到那位偵探斬釘截鐵地說這場車禍是毫無疑問的意外,為什麼會忽然改口呢?
事發地沒有監控,除了她這個當事人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看出那台貨車的詭異之處了。
貨車沖向她時沒有踩刹車,她甚至感覺那輛貨車看到自己時還踩了油門加速。
藤本青花擡眼看向洗手台的鏡子,鏡中人微卷的長發有些淩亂,煙灰藍色的瞳孔下是泛着青黑的眼眶。半晌,她失聲笑了笑。
她還真是因為沒睡好而有些精神錯亂了。
雖是這樣想,藤本青花還是回到床上打開了電腦,鬼使神差地輸入了幾個字‘毛利小五郎’。
她記得夢裡的偵探名為毛利小五郎。原諒她才回米花市沒多久,還不認識這個大名鼎鼎的偵探,然而浏覽器頁面跳出的條條信息讓藤本青花的脊背有些發涼。
她竟然真的夢到了一個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現實中存在的、且外貌和職業都與夢中一緻的人。
也許是她在哪裡聽說過毛利小五郎的名号所以才夢到對方也說不定?
對方是聲名赫赫的偵探,協助警方破獲了不少案子,她在哪裡聽說過也是應該的。
可藤本青花又覺得自己不該就這樣忽視了這個持續了整整月餘的噩夢。
她與未婚夫本川裕也是很常見的商業聯姻。
彼此了解不深,對彼此家庭的了解要更多一些。
藤本青花所知的是對方沒有複雜的情感關系,接手家族的産業後雖然沒有大的功績,但也安分守本,沒出過什麼過錯。
這也是父親選擇他作為聯姻對象的理由。
不求情投意合,隻求安穩度日。
所以藤本青花自己其實也不理解,為什麼她的潛意識會把本川裕也當作兇手呢?
但無論如何,藤本青花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忽視掉這個整整持續了一個月的噩夢。
距離鈴木财團開宴僅剩三天不到的時間,她必須得在三天内調查清楚才行。
毛利小五郎,藤本青花決定從這個赫赫有名的名偵探這裡入手。
社長和社畜的區别也不是很大。
作為需要操勞整個公司運作的社長,藤本青花先是給自己的助理發信息請了假,這才步行前往毛利偵探事務所,敲響了事務所的房門。
反複做噩夢的後遺症是藤本青花習慣性避開乘坐任意交通工具,可饒是如此,時針也才剛走過八點。被迫起早和主動起早還是有些區别的。
藤本青花注意到事務所門口寫着的營業時間是早晨九點到晚上五點。
于是她決定到樓下的咖啡廳稍坐片刻,再沒有咖啡續命她就真的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