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從門外拿着體溫計回來,正好撞上薛凡點一臉憂心用中文沖床上的年輕人問:“要不咱們提前回去得了,照片不拍了。”
薛凡點是真心實意覺得這邊醫療條件不太行。
發燒這種事可大可小,如果李銀隻是普通發燒也就算了,可他們現在什麼檢查儀器都沒有,就很抓瞎,萬一真是有點什麼大毛病呢?
李銀努力調動自己勉強還能動彈的幾個腦細胞聽着,暈暈乎乎間居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他這一病歪打正着,可不就是絕佳離開的借口?
但好像就是太絕佳了,搞得有點像他裝病。
果然薛凡點還沒等到自己費勁開口,另一頭已然傳來喬治将托盤擱到床頭櫃的聲音,安撫道:“我剛剛已經打電話給鎮上的醫生了,他馬上過來給李看,如果情況不對,我親自借車送你們從北荒公路出去。”
李銀聽見最後半句就知道情況不可能不對了。
就算真有什麼不對,這人也會跟醫生串好詞說他對。
但薛凡點想不到這麼多彎彎繞繞,明顯也是真擔心他病情,一聽說鎮上有醫生能來,頓時松了口氣。
李銀現在就覺得後腦勺黏在枕頭上,眼眶熱得如火燒,可能也就往後多清醒了幾分鐘,模糊記得喬治用托盤裡的酒精仔細擦了體溫計給他用。
然後量出數值,薛凡點看了立刻跳腳,隐約聽着嚷嚷的好像是四十,李銀便再次徹底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薛凡點能不能記得去給那頭狼放了。
…
等李銀再次恢複意識,房間裡空無一人。
盡管他的眼睛已經能眯開一條縫,但視線還是霧蒙蒙的,看不甚清楚。
好在是四肢稍有了點知覺,能察覺出手背到手臂那一截冰冰涼涼的,微一偏頭看見多半是醫生已經來過,給他紮上了輸液針。
他嗓子幹得冒煙,水就在床頭櫃放着。
但他既沒力氣起來拿,也沒力氣開口喊薛凡點,也是沒想到提前體驗了把老年人“病無所依”的痛苦,正忍受吞咽的幹澀就聽門闆一響,有人進來了。
李銀登時覺得解放。
可結果來人聲音傳進耳裡,李銀再次僵住,下意識便将眯開的眸子合攏了點,假裝自己還沒醒——是喬治。
“李?”
大概為了方便看護,他客房書桌邊的椅子已經被拿到了床邊。
而此刻,高大的男人就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盯着他說話:“還沒醒嗎?說實話你的體質比我見過的大多數都好,不然昨天晚上就會起效,不至于一直拖到早上才燒到四十度。”
李銀:“?”
他遲滞的腦子還沒理解過來怎麼回事,便在眼前一片模糊的虛影中看見喬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似乎是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特地拿到他眼前晃了晃。
像在測試他究竟是真睡着,還是裝睡。
李銀前一秒還在慶幸自己眼睫毛長,能讓他頂風作案眯縫偷看,後一秒便在真正看清眼前的東西後頭皮瞬間炸了。
直接給他半死不活的呼吸都搶救回來,差點沒壓住胸膛均勻的起伏。
因為那他娘的是根針管!
喬治手裡拿着的是一根裝了液體的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