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認識那人?”
“不認識。不過聽他臨走喚覃夕‘夕兒’,很是親密。”
暫且放下兒女情長,秦思狂回想下脂香閣内發生的事,試圖理出些頭緒。
“本來我和覃夕在裡間,他特意引我到外頭,想是怕拳腳無眼誤傷了她。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樣子,按年紀是她的長輩,不會真是表舅吧?”
岑樂心裡一顫,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秦思狂見狀趕緊追問:“先生有答案?”
“覃夕的親戚肯定是廣西人,三十多歲,武功超群,再加上敢對集賢樓玉公子下殺手,天下能有幾人。”
秦思狂喃喃道:“難道真是汪家的人……”
“汪家也不是人人有這等功夫。”
那人與岑秦二人對掌,僅退八步,換了尋常人早經脈盡斷吐血而亡。
“汪同?”
“汪同年近五十,沒這麼年輕,”岑樂沉聲道,“可能是汪旭。”
汪旭是汪同的弟弟,與聲名赫赫的哥哥不一樣,汪旭鮮少在江湖走動,認識他的人了了。
秦思狂默然,過了好一會兒拉着岑樂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岑樂十分摸不着頭腦:“你……你這是幹什麼?”
秦思狂老實道:“秦某保證不曾招惹過他,見都沒見過。”
岑樂被眼前人着急澄清的模樣逗樂了,終于露出笑容。
“别笑,”秦思狂瞪了他一眼,“汪同雄踞嶺南,九爺經營江南,相隔千裡,從未起過沖突。”
岑樂調侃道:“他是真要你的命啊。如果不是你造的孽,那會是誰惹了汪旭?”
“錢粟。”
岑樂本來隻是跟秦思狂開個玩笑,不想他嚴肅道出了這個名字。
“怎麼說?”
“我在脂香閣待了半個時辰他都沒動手,一提到錢粟的名字他就想殺人奪物。”
“奪什麼,薛遠寄給你的信?”
“對。我猜測曲譜、字帖、團扇這三個東西都與錢粟有關,本來隻是想詐他一詐,結果他要送我歸西,真是個淳樸的實在人呐。”
岑樂聞言一怔,這話聽來陰陽怪氣,可秦思狂的神情十分認真,仿佛真心贊賞對方。
“你倒是心胸寬廣。”
“技不如人,無可奈何。要算賬也得找背後設計我的人。”
“你指的是……”岑樂一挑眉,“溫詢詢。”
曲譜出現在武昌是溫詢詢做的局,琴川的字帖和太倉的團扇不會無故出現,八成也是他搞的鬼。
“他布了這麼大一個局,倘若是借汪旭的手殺我,撇清溫家,合情合理。偏生在最後關頭救下我……先生覺得溫詢詢到底想幹什麼?”
“錢粟是個書生,人在浙江。汪旭是武林中人,身在廣西,很少在江湖走動。我一時想不出其中的糾葛。他費盡心機引你入局卻不想殺你,隻有一個原因。”
秦思狂歎道:“其實是找我幫忙。”
岑樂笑道:“憑你跟他的‘交情’,他直接開口适得其反,所以出此下策。”
“錢粟是錢渭的叔叔,錢渭是我集賢樓的堂主,跟溫家毫無幹系。叔叔若有麻煩,錢渭自會開口,輪不到他橫插一腳。”
岑樂沉吟片刻,試探道:“你笃定錢渭跟溫家無關?”
秦思狂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笃定。”
他與錢渭交情深厚,深知其為人。秦思狂既然這麼說了,岑樂點了點頭,不作疑心。
“那還剩一種可能。”
“先生直說。”
“溫家沒有立場,集賢樓沒有行動,但有個人一直在局中。”
“覃夕。”
“不錯。今年三月份溫時崖六十大壽,她也去了濟南祝壽。五月宋新舟在常熟街頭遇見落魄書生,六月薛遠看見于小姐的團扇,李長風的曲譜同樣是成于六月,七月就到了武昌。”
“你的意思是——覃夕找溫家幫忙,溫時崖沒有答應,不然會以濟南溫家的名義會出面。但是溫詢詢接了這活,随後開始布局,一步步引我上套。”
“既能讓覃夕欠他一個大人情,又能給你添麻煩,何樂而不為。”
秦思狂讪讪道:“他倒是不吃虧。”
“問題是,覃夕如果是汪旭的親戚,幹嘛要給自家長輩找不自在。”
秦思狂瞅了眼内室的方向:“也許跟忻家兩兄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