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空氣很清新，帶着點辣味的清冷，道路兩側有些地方還被白雪覆蓋，踩在上面鞋底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作為西部大都市群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市，這裡常住人口加在一起也不過幾萬，國内随便一個鄉鎮都不止這個數，當然，也因為地廣人稀，自然風景被保護得很好，冬季美景震撼人心，深受各國風光攝影者的喜愛，所以中心街區随處可見前來旅遊的客人。

地方不大，蕭銳便沒有坐車，就這麼牽着林語的手像普通遊客那樣一路閑逛，一向緊跟着蕭銳的關柒這幾日不見蹤影，林語猜想他應該是被派去做什麼要緊的事了，剩下幾個保镖散開到四周，不遠不近地跟着。

兩個面容英俊的東方青年舉止親密地行在一起，引來不少人注目，但蕭銳從來不在乎這些，林語更是無所謂，臉上毫無尴尬和不安，甚至穿過街邊一處露天咖啡店時，碰巧與某個亞裔遊客好奇目光相遇，還禮貌性地沖那人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悠哉悠哉欣賞美麗的城市風景。

如此坦蕩，反倒讓那人覺得自己的打量過于突兀，又被一旁蕭銳冷厲的眼神掃過，心口一縮，趕緊撇開視線不敢再多看。

轉過街口，蕭銳突然停下腳步，林語微微側了頭回望，溫度低寒，冰雪映照得他臉上皮膚玉一般的冰潤白皙，再襯着一雙澄澈如洗的眼，看上去簡直像個才出校門的男大學生，又因下午那場酣暢甜蜜的床事，清俊眉目間還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光豔風流，蕭銳眯了眯眼，伸手将他的羊毛軟帽拉下一些遮住部分臉頰，又把圍巾向上拉一直遮到口鼻，隻讓他露出半截臉才滿意罷手。

林語忍俊不禁，抿唇輕笑着随他動作，後面倒是注意着不去看旁人了。

兩人一路從繁華區域逛到很有特色的老街區，邊逛邊聊天，十分惬意，這裡道路兩側很多建築仍保留着十九世紀的風格，曆史悠久的磚頭店面讓人恍惚間以為誤入某座中世紀小鎮，門口擺滿叫不出名字的綠植，很養眼，街道上時不時冒出的标牌可見各種文化沖擊，譬如“嚴禁在附近大小便”，或是“擅入者将被打死，幸存者将被指控”，大都是英法雙語，法語筆畫尤其粗重，看得林語笑了又笑。

不同風情的文化建築讓人着迷，但戶外溫度低，說起話來張口就是一團白色霧氣，蕭銳怕林語被冷到，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轉向去餐廳。

晚餐預定了一間外牆用石頭砌成的本地餐館裡的特色佳肴，遠遠就能看到餐廳屋頂鋪着一層潔白積雪，靠近還能聞到煙囪飄出來的焚燒木柴的香氣，胃口輕易被這原始樸素的氣味勾起。

走進去裡面幾乎已經座無虛席，卻并不吵鬧，因客人們即便聊天說笑，言語速度也很是舒緩，餐桌擺設錯落有緻，桌與桌之間的空間恰到好處，三個女性服務員體态胖碩，一身絕技，托着重量驚人的大餐盤在木桌之間穿梭得遊刃有餘，還能把一路經過時客人提出的各種小要求全都記下搞定，專業程度令人贊歎。

這真是讓人難以忘懷的一餐。

油炸土司粒拌蔬菜沙拉味道鮮嫩爽口，地道的酥脆薄餅上鋪滿魚子醬或是蘑菇醬後滋味絕美，因紐特人創造出來的菜品煙熏三文魚在廚師手中得到最佳發揮，有着淡淡煙熏味的同時又比生魚片的口感更豐富，炙烤小羊肉送上來時看着外皮肉色焦黃發暗，似乎火候太過，一切開，裡面肉質卻是軟嫩多汁，肥油更是焦香綿滑得一點膻味兒都沒有，配上餐廳老闆自己酒莊出産的冰鎮葡萄酒，讓人打心眼地感受到來自食物的美好撫慰……

最後的甜品是帽子大小的蘋果派，切得薄薄的蘋果片在上面鋪成一圈，再抹上杏子醬，香甜得難以形容，林語邊吃邊研究做法，悄咪咪地偷了個師。

吃飽喝足清水漱口，服務員又送上具有消食功能的餐後酒，香氣馥郁複雜，輕晃酒杯小啜一口，真是人生無憾。

“...味道還喜歡嗎？”蕭銳伸手握住林語閑閑擱在桌上的手，勾起他的幾根修長手指慢慢揉捏。

“超級棒。”林語笑着回答。

圓形窗戶望出去，遠處山丘在傍晚餘光的襯托下仿佛會産生霧氣，景色更加如詩如畫，室内溫暖，餐食美味，加上身側男友全程無微不至地照顧，大概沒有什麼能比這一刻更棒了吧？

當然，他絕對不會讓蕭銳知道，這個地方也曾是李晔計劃要帶他來旅遊的目的地之一，不然這家夥又會暴走了。

先前的葡萄酒喝着很清爽，酒精度卻不低，林語喝了好幾杯，酒意上頭後白皙面頰泛出一層淡淡绯紅，嘴唇柔軟濕潤，漂亮的黑眼睛裡水光粼粼，好看得得令人發暈。

蕭銳定定地望着他，眼神凝注貪戀，如同沉溺進一片甜蜜彙成的大海裡，看了半晌，忽地直起身探過整個小圓桌索要親吻，差點碰倒桌上的杯子，林語怔了怔，扶穩杯子後沒有回避，仰起頭欣然接受。

這個吻很短暫，結束前蕭銳含着他的下唇沙啞道，“......你喜歡就好。”

雖然是角落位置，也還是有人看到了這一幕，不過在這樣一個多年前就表決通過了允許同性結婚法案的國家裡，兩位男性相擁親吻的畫面已經不是什麼新鮮場景，何況他倆生得這副模樣，怎麼看怎麼養眼，所以客人們不但沒有露出輕慢表情，還紛紛笑着朝這邊舉起酒杯，以示祝賀。

氛圍太美好，林語唇角微翹，捏捏蕭銳手安撫他坐下，然後大方舉杯回應。

美酒順着喉嚨滑入，香醇至極，此時此刻，語言已顯得那樣貧乏。

走出餐廳，仰頭就能看到純淨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一頓美妙晚餐足以讓人忘記天氣的寒冷，但蕭銳已經忍耐不住，不願再漫步回公寓，坐進車内後也不說話，把林語摟坐在自己膝上一下一下地親吻。

林語居高臨下地看他，手指摸掠到他耳邊輕輕摩挲，捧着他的臉龐溫柔回應。

親到後來，兩個人纏在一塊兒，倒映在車窗上的影子緊密相貼，再也分不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