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戚依白怎麼鬧甯城也都沒說過什麼,骷髅頭卻完全沒有被這個景象所欺騙。
他知道那些笑臉都是沾了誰的光,隻有王後可以随意放肆,他們敢走錯一步都活不了。
“人家都是将功折罪,你倒是運氣好,功先于罪。”甯城踹開卷毛的屍體,看着他背後剩了一小半的文身:“隻是沒什麼作用。”
骷髅頭不敢說話。
甯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黑暗之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燃燒了一下後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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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依白回到玩家隊列中的時機很不巧,隻有一小部分人聚集在了一個專門為他們清掃出來的小型會客廳裡,而且他們正在大聲地争吵着一個話題——眼鏡男失蹤了。
四個懷疑對象,排除了一個,丢了一個,就和被推倒了的多米諾骨牌似的,着急地告訴着戚依白她的方向有誤。
但戚依白毫無意外,隻是找了個門邊上的位置坐下。
小雀斑正在和領隊對峙,因為他撿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約眼鏡男見面,落款正是領隊。
領隊自然是不承認,拼命否認,但沒有什麼效果。
戚依白聽了半天沒聽他們讨論出個所以然來,所以輕輕按了一下旁邊的鈴。
“叮鈴——”
一聲響起,視線全部聚集過來。
戚依白跟比玩家們注意力來得還快的管家道:“來一杯冰鎮西瓜汁,謝謝。”
“好的。”管家收到命令,一眨眼又不見了。
其餘玩家們對視一眼,皆未說話。
這段時間戚依白的行為引起了不小的讨論,有些人免不了覺得她已經作弊提前得知了案件的結果,所以才能表現得這麼怡然自得。
雖說“一線之差”的遊戲公司簽署過絕對公平協議,但是玩家們還是覺得戚依白用了小手段。
從她絕對優于常人的外貌,到超出尋常的冷靜。玩家們嘴上不說,其實私底下已經給她編了無數個故事。
戚依白不太在意他人的眼光,但也不想被冤枉。
她确實收獲了一些便利,可分析還是一人獨立完成的。而且,别的不說,甯城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幫她還不一定呢。
她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更加了解甯城。
也更加明白,這個家夥,就是個純純的王八蛋,當人一面背人一面的代表人物,現在腦子不好使了,病情就更不可控了。
之前甯城從來沒有對戚依白伸出過爪子。
但這回兒,戚依白卻清晰地感覺到,甯城想讓她留下。
戚依白對這場前男友危機感覺頭大,幹脆放棄去尋找解題思路。
回到玩家們身上,這群虎視眈眈的家夥們和甯城一比簡直是太可愛啦!
戚依白知道澄清最好的辦法是證明自己,隻可惜現在不是不時候。
在她心中思考着如何選擇個閃亮出場的機會時,小雀斑也回過了神來。
無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會兒都維持着表面上的客套。他可比眼鏡男強多了,不會直接陰陽怪氣的說話,而是收斂了之前的脾氣,用盡量溫和的語氣道:“是啊,我們正擔心呢。話又說回來,今天一天你去哪兒了?”
“随便逛了逛。”戚依白道。
領隊看了她一眼,沒敢怪罪她紙條的事兒。他大概現在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知道戚依白不簡單的人了,或許她有個說不清白的前男友,但手裡絕對沒拿着劇本。
用小仙女形容她真是領隊腦子昏了頭了。
戚依白也的确是無辜的,紙條壓根就不是她弄丢的。
至于是誰幹的好事,她懶得去追究。
小雀斑聽到她敷衍的答複,表情有點僵。
但他并沒有再說什麼,顯然是不想在戚依白身上浪費時間。
戚依白卻道:“雖然領隊看起來有點傻,但他其實腦瓜子挺靈光的。”
“那啥……”領隊面子過不去。
“真的會有人在這種紙條上署自己的名字嗎?”戚依白看也沒看他一眼。
小雀斑也知道這個道理。
可現在的嫌疑人就這麼一個,不抓他抓誰?
“那你覺得是誰?”小雀斑問。
“隻要他沒死,就不用管那麼多好了。”戚依白輕輕搖了搖頭,她看了眼房間一側被挪到了這兒沙漏:“時間剩下的也不多了。“
“我當然知道。”小雀斑壓住煩躁。
他今天剛和自家血族姐姐有了點感情進展,但因為看不到具體好感值,心裡正發虛呢。
戚依白将自己剛剛的發現說了出來,但她沒提地圖的事兒:“卷毛死的時候,他屍體旁邊有一灘熱湯,有人發現了嗎?”
“是有的。”領隊聽到這個點,立刻站出來支持。
“你那麼積極做什麼,你當時不是遠着呢麼?”一個玩家問。
領隊立刻安靜下來,好一會兒後才道:“我觀察仔細嘛。”
“那個熱湯應該是混亂的時候打翻的,從位置來看潑到了人身上,但奇怪的是卷毛身體表面并沒有燙傷的痕迹。
“因為他穿着衣服?”
“可他的衣服很薄呀!”戚依白比劃了一下:“可防不住的。”
小雀斑回憶了一下,贊同了:“确實,所以你想說什麼?”
“熱湯确實燙傷了他,但是在身體背後。”戚依白繼續道:“當晚卷毛忙着聊天,桌子上的食物都沒動過,唯獨本來應該放在桌子中央的熱湯挪動了位置,還灑了,這不奇怪嗎?”
小雀斑聽罷笑了一下:“你是說這是兇手幹的?”
“是呀。”戚依白歪了歪頭,下一秒直接将自己剛剛的發現捅破:“你們誰知道卷毛身上有文身?”
人多力量大。
借助完血族的力量,也該看看玩家們能提供什麼新的線索了。
這句話一出,玩家們像是都想明白了什麼一樣,喧鬧的環境安靜了下來。
小雀斑的瞳孔微微收縮,眉頭輕蹙,是緊張的表現。他問:“什麼文身?”
戚依白道:“他的護盾就附在文身上。”
說完,她搖搖頭,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西瓜汁喝了一口,稍稍斂眸,視線卻早就在所有人臉上觀察了一圈:“可惜了,明明是很難拿走的一項的。”
在場安靜了一會兒,迅速開始讨論。
這個時候戚依白的身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給他們揭開了真相的一角。
彈幕也幾乎是停頓了一秒,這段時間以來網上有很多種解析,那晚的視頻也被重新看了很多遍,可是這一點卻沒人考慮過。
有些手上就播放着視頻的人立刻回去看,發現在被揭示了一角之後一切都開始變得簡單,可觸碰到這一角卻并不那麼容易。
【草……】
【之前我不相信她開挂了,現在我信了:)這誰能猜出來】
【nope,我覺得不是,還記boss之前說過的話嗎,案件解不開小仙女就會留下來诶!他才不會幫忙呢】
【我贊同,但還是好不可思議啊!這麼細節誰能想到啊!】
玩家們心中也不乏閃過類似的想法,但是他們身在龍潭虎穴裡沒時間去考慮過多。
讨論的話題回到了到底有誰和卷毛交談過,懷疑的範圍也開始逐漸縮小。他們不像是血族們那樣注意到了很多細節,很多内容都很模糊,但也不妨礙他們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拼湊故事的原貌。
領隊聽得也是一身冷汗,生怕麻煩找上身。
而這會兒幾乎已經是絕對金水的戚依白喝完了西瓜汁,已經窩在小沙發上打起了盹兒。
她閉着眼睛的時候看起來更乖,本來就沒有任何銳氣的面龐完全安靜下來,像是油畫裡才會存在的天使。
但領隊再也不會敢去評判她的顔值,因為她就是那個往本就不太平的海水裡丢了枚炸彈的人。
甚至就連她似乎睡着了的時候,也沒有人真的相信她沒在聽着。不少人的餘光瞟到她的身上,推斷着她的耳朵有沒有因為某句話而動了一下。
玩家們忌憚她,鄙夷她,卻也信任她。
領隊很快就沒辦法再分心了,因為開始有人詢問他的行蹤。
小雀斑也被拽了出來,他反複強調自己早就離開了,卻沒起到澄清的作用。
七嘴八舌之間,忽然有兩個人推開了會客室的門,是馬尾辮和她的血族男人。
她的臉上寫滿了甜蜜,一轉頭來看到大家的表情吓了一跳:“你們怎麼了?有什麼新發現嗎?”
“你和卷毛交流過嗎?”
“你知道他有文身嗎?”
……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的來,直接給馬尾辮問懵了。
她呆了一會兒才道:“什麼?”
其餘人們又交流了幾句,硬是幫馬尾辮自己回答了。
不僅僅是馬尾辮一個人體會到了這樣的待遇,另一個回來的玩家也接受了這種待遇。
随着參與讨論的人數上升,大家的進展也逐漸變快,眼看就要把範圍縮小到戚依白信息掌握的程度時,馬尾辮忽然問了一句:“诶,喬蒗呢?”
戚依白恰巧在此時悠悠醒來,她看着天花闆上的燈,那裡的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一盞。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戚依白隐約覺得自己的多米諾骨牌又要倒下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