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管這叫東西。
時漱蹲在地上,皺眉沉思。
談燼對這堆屍塊沒什麼興趣,随口猜測:“沒挖完?”
時漱搖頭。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雖然我們減員了,但副本的機制一定是在減員之後還可以繼續進行下去,如果設定成減員就無法獲得關鍵線索,那這個副本就設計得毫無意義。”
黃金礦工裡确實存在骨頭這種東西,但也隻是作為幹擾道具。
難道這個也是?
就是為了增加恐怖氛圍,在玩家挖礦的時候吓唬他們?
不是他不相信同事做遊戲的能力,而是他不相信老闆招人的眼光。
時漱将視線從人形屍骨上移開,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關竅。
再沒有其他發現,他雙手撐在膝蓋上準備起身,緊接着身體一晃,險些摔倒。
本能讓他呲牙咧嘴地沖談燼伸出手。
談燼沉默看着他,表情跟當初在醫務室裡一樣精彩。
“搭把手,”時漱又挪了挪腳,“腿麻了。”
……
第二天一早,盡管再不情願,所有玩家還是準時齊聚在礦洞裡。
令人意外的是,礦長竟然也來了,兩個魁梧的保镖依然跟在他身後,像兩堵肉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遠了一些。
自從看到那尊人塑之後,礦長在他們眼中已經并非普通的狡猾資本家了。
今天的礦長顯然沒有昨天的精神頭,他打着哈欠問:“進度怎麼樣?”
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沒來得及出聲。
隊伍中間,談燼忽然笑了下,一腳把其中一個筐踢倒,裡面的東西嘩啦啦倒了一地:“都在這裡了。”
白骨撲在礦長的鞋上。
礦長吓得蹭蹭後退,登時清醒了:“這是什麼?!”
談燼說:“從礦裡挖出來的。你們礦上死過人?”
礦長急了:“怎麼可能!我們可是……合法經營!”
這四個字聽起來底氣就不是很足。
礦長的臉色在昏暗的礦洞裡更顯得陰郁,他急不可耐地沖礦工們揮手:“晦氣,晦氣!别把這些東西放這裡,快給我埋起來!”
……鍍金的人塑愛不釋手,沒裹金子的屍骨就成了晦氣?
衆人猶猶豫豫,就在考慮要不要動手的時候,隻聽始終一言未發的時漱平淡道:“我們的工作内容隻有挖礦,埋屍體是另外的價錢。另外,我不同意轉崗。”
礦長的臉憋成了豬肝色:“……什麼東西!快點!當心我不給你們發工資!”
時漱溫柔提醒:“以不同意轉崗為理由克扣工資和辭退員工都是違反勞動法的。”
“……”
其他人本就不願意幹這活兒,聽時漱這麼說,又紛紛退了回去。
礦長氣得夠嗆,又指揮不動這群臨時工,最後隻能指揮保镖,把地上那堆屍塊裝起來帶走了。
“他把屍體……帶去哪了?”
杜迪望着三人離開的背影,連聲音都是懵的。
“不知道,也許搬去熔爐裡鍍金了吧。”時漱揮揮手,“幹活吧。”
……
重複性的工作原本很容易讓人疲憊。
但所有人的精神都處于緊繃狀态。
除了第一天死掉一個逃跑的玩家之外,副本裡就沒再死人,這種“異常”反而更令人擔驚受怕。
死神就在身後,卻不知道他何時會揮舞鐮刀。
所有人就在這種情緒當中挖了一天的礦,又在各自的礦石中清點出一段段殘肢。
這回沒等時漱要求,談燼已經自發把殘肢拼在了一起。
同樣是缺少右臂。
如果說第一天還有概率是少挖了一塊,那這一次幾乎可以肯定,屍體在埋進洞的時候原本就是如此。
為什麼?
時漱抵着下巴琢磨。
邢查忍不住道:“我們到底是挖礦還是挖屍體啊?黃金屍工?!”
“這裡會不會是……埋屍地?”師裴臉色蒼白,但依然強撐着說,“就像新聞裡演得那樣,殺了人……把屍體砌到牆裡……”
“但今天礦長的表現,看起來不像是知情的。”葉蘭接口。
陳亮小心翼翼問:“那……我們還要……繼續挖嗎?”
時漱點頭:“挖,挖不夠可能會出事。”
“我……我不想挖了!”杜迪連連搖頭,“在外面一點事都沒有,一進洞裡就挖出死人,你們還看不出來嗎!說明這裡有問題啊!”
“诶,這可不行!礦長說了,每人每天要挖夠……”保安大哥說。
尤閑本就煩躁,一聽杜迪哭哭啼啼,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他啐了一口罵道,“什麼行不行的,哄孩子呢?!老子可沒那麼多耐心,不想挖行啊,一會兒就扔你進熔爐!”
“你、你是人嗎?”杜迪被尤閑的猙獰吓住了,“這種話也能說得出來?”
騷亂在一瞬間爆發。
杜迪哭着要撂挑子,尤閑拎着鋤頭就要去揍他。
“喂喂,别打了!當心礦塌了!”陳亮追上去想攔。
可惜怒氣上頭的尤閑根本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