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座位的時候，二年級的還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隻是一向天性活潑的一年級卻反一反常态地沉默下來。

……或許是被打擊到了。湊想。

離開射場後，桐先和冠軍隊伍互行一禮就此告别。

采訪冠軍的記者等在退場口，見到他們讓出了一條路，湊他們三個并肩走在後面，走出一段路，前頭突然停下，後面的人為了不撞上也停下腳步。

氣氛陡然沉寂了下來。

好不甘心……

——拖累隊伍的自責，愧疚，一點點的彙聚，最終凝結成珠串散落在地面上。

啪嗒。

啪嗒。

“……怎麼停住了？”

鳴宮湊和竹早靜彌對視一眼。藤原愁雖然沒說話，但也沒關注前面發生的事，隻是專心地在聽湊和靜彌閑聊。

一時間，三個人都對這氣氛摸不着頭腦。詢問似的看向前面側身回頭的二年級。二年級的好像看見什麼天崩地裂的大場面，手足無措地眨了眨眼。

看了一眼旁邊年級最小的學弟，然後扭頭，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看向他的三個前輩。眼神示意「我可不擅長這個啊，學長快來幫幫忙」

一年級仍然沉默得像雕塑一樣背對他們。

湊心下有了猜測，他走上前。

“啊……”果然是哭了啊。

湊看着死死低着頭的學弟，大顆大顆的水珠砸到地面，湊看不清他的表情，能看到的隻有不住顫抖的肩膀，和正對着他的、黑色的發旋。

“如果我沒有脫靶的話……都是因為我才輸掉了……都是我的錯……”

“……嗚……愁學長，湊、湊學長……靜彌學長……對不起……前輩的最後一年……”

神宮死死咬着牙，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通，一邊抽噎一邊道歉。

但還是沒有擡起頭。

……或許是怕望見他們失望責怪的眼神。

原來眼淚是那麼沉重的質感。

……讨厭這樣的自己。

不甘心，好不甘心。

如果再努力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輸了，明明去年，拿到冠軍的是桐先。這樣的幻想在結果出來的那一刻不斷地在神宮的腦海裡回閃。

……

“……不要哭。”

湊捧起他的臉，拇指擦掉神宮臉側不住流的淚水，直視着這張青澀的臉。

湊看見因為驚訝縮小的黑色瞳孔，裡面有着屬于自己的倒影。湊想，原來就算是單細胞、每天快快樂樂像隻哈士奇的神谷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唇色因為咬的太用力而發白，身側的拳頭攥緊到蒼白的指節。

“……不要哭，很醜。”

湊又重複了一遍。

神宮聽到那句‘很醜’露出破防的表情，湊被他皺成一團的臉逗笑了。

他輕聲道，“我們沒有怪你，輸了，下次赢回來就是了。明年我們引退後，你也要成長起來。”

湊想，他大概理解了愁當時的心情。現如今，他也能作為一個前輩，留給後輩一些箴言。

“白石的話，”湊看了眼旁邊原地站立的二年級，收回手，“明年他國三多少也要考慮升學的事，到時忙起來，其他的可能需要你多幫忙。我和靜彌，還有愁到時候都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多學，多看。”

“是！”

神宮頓時像是領命出征的将軍一樣挺直脊背，用手背惡狠狠的擦了擦臉，大聲道，“我會完成學長的托付的！”

“倒也稱不上‘托付’，”湊見他打起精神，笑了笑。

“而且，我們的高中還沒開始，也稱不上什麼‘最後一年’，隻是輸了一場，算什麼遺憾，所以不用哭成這樣。”

“你隻是需要經驗，所以，”

“不要苛責自己，神宮。”

剛剛止住淚的神宮聽見最後一句好像又有了流淚的趨勢。

靜彌也走過來，掏出帕子，握住湊的手指，“剛剛的比賽，兩邊都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努力。雖然輸了，但是确實是不相上下的實力，所以不要把責任全部背在自己身上。我們從縣大賽走到現在，沒有人永遠不失誤，下一年，繼續努力吧。”

愁表情淡淡的，隻是點點頭。

是鼓勵嗎？

是的！這就是來自前輩們的鼓勵！

“是！前輩！”神宮好像因此從他們身上汲取了勇氣。他用力吸了一口氣，雖然眼睛已經變成了荷包蛋，但還是瞪得溜圓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

——鼻子下挂着一條清亮的鼻涕。

“我會努力的！絕對不會讓前輩失望的！（震聲)”

“啊啊啊，吵死了，别在我們耳邊喊那麼大聲啊神宮……真是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真是不能誇你，一誇你就變成喇叭精……擦下你的鼻涕。”

白石見到熟悉的神宮無語地望天。

一想到他們的一年級是這樣，他就很絕望。

诶。

算了，忍忍吧……

再忍一年就行了……

藤原愁:“紙巾，擦擦吧。”

神宮：“（雙手接過)（尊敬)謝謝愁學長！”

竹早靜彌:“擦幹淨之前離我和湊遠一點。有點嫌棄。”

鳴宮湊:“那個，确實。”

“前輩們不要嫌棄我啊！我的心好痛啊！嗚嗚嗚！！”

鳴宮湊: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