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十二束光,它們驅我離開黑暗。
“他是什麼樣的?”
“你們很像。”
“像?”
不,一點不像。
我第一次見他,他看上去遙不可及。低着頭、維持示弱姿态的我,沒能瞥清來替我解圍的人樣貌,隻記住一雙異于常人的眼睛,讓人不敢輕易直視。然後我很快又見到他,那一刻,我知道我賭對了——「永遠謹慎」的帕米亞,骨子裡是瘋狂的賭徒,當時的我清晰感受到我的靈魂,在因一次豪賭的勝利而興奮地戰栗。
我出生在一個由金色蠶絲編織的搖籃裡,有過幾年全無印象的美好時光。我的祖父在臨終前,以一個空泛且遐想的謊言,保護住了即将淪為家族犧牲品的我,卻也令我從此隻能活在陰暗潮濕的臭水溝和财狼虎豹的窺伺中。很快被趕出家族的我隻能四處苟活,睡過隧道也搶過食物,混在圖盧茲的地下拳場裡打黑工,目睹無數次血與肉的搏擊,人像一塊抹布,不堪一擊地倒下,換來鋪天蓋地喝彩。我聞過污濁空氣裡,金币與汗液的濕臭,老鼠在我腳邊亂竄,他們雙眼紅赤地呐喊,又激烈失控地尖叫。「永遠的謹慎」是每一個帕米亞牢記于心的家訓,驕傲和自尊在生存面前是最無用的東西,我時刻保持警惕,小心隐藏,靠謹慎而活。直到有天,一個自稱能幫我徹底擺脫家族視線的女人出現,我違背一向貫穿的生存原則,沒有猶豫地點頭,迫不及待想要爬出肮髒陰暗的垃圾場。
我賭赢了,我為自己搏得新去處,重獲快樂跟自由,以及無數頓飽餐。我最喜歡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他拿我當小孩,教給我許多,卻也經常想甩開我這個麻煩,我隻有像口香糖一樣粘着他才可以。他平時無聊了就拿我逗樂,嫌我吵了便蹙起眉,投來記不耐煩的眼神;會很有耐心地解答我問題,随後又留下一個使我更加困惑的謎題。他幾乎從沒好好叫過我的名字,給我起亂七八糟的稱号,而我隻有在同樣與他認識的野格面前,才會以對他的昵稱偷偷地稱呼他,暗地顯示我比野格與他更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