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先生,有一個疑似一名新組織成員的消息。”
電話裡的優秀部下吐詞清晰,直奔重點。
“我們初步實行證人保護計劃後的第二位污點證人今日淩晨三點終于開口,交代了自己在去年一月,于北海道,被日本區的總負責人琴酒以叛徒之名抓起受審,但被其他突發情況中斷,對方被一個忽然進來的人叫走,他被暫時放過。然後大約在半年前——”
“停。”
降谷零打斷他。
“不要說‘半年’,這個時間單位在今年失效,你直接說是幾個月前或多少天以前發生的。”
風見裕也立馬嚴謹地改了口:“好的降谷先生,是五個月零三天前的事情,在我們找到他的四個月零二十一天前,他在闆橋區的大街上聽到了很像把琴酒叫出去的人的聲音。降谷先生,根據證人的口供來看,那個人的地位不比琴酒低,會是又一個十分危險的存在。”
“把他的口供影像傳我郵箱。”
聽到上司這個要求的部下一愣,下意識地看向牆壁上的鐘,說道:“口供視頻很長,您不先休息下嗎?您那邊,已經淩晨三點了吧?”
但他說完就後悔,上司是怎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對方果然淡然地回道:“正因是晚上,最适合幹這樣的事。”
風見裕也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上司雖然人在歐洲,卻仿佛和日本無時差,無論什麼時間都能聯系上。之前兩次,他還會考慮時差問題,有什麼事,都等英國那邊天亮後彙報,後來收到上司在本該休息的時間裡發來的郵件。風見裕也懷疑,這人又開始了一天隻睡三小時的作息。而對方上一次這麼拼命工作,是因一個摯友的犧牲,當時的降谷先生人在歐洲,不能回來。那段時間裡的降谷先生,沒日沒夜工作,在那個組織裡賣力地展現自己能力,提升地位後,終于回來日本。
連作為直屬部下的他,都不知道上司此行歐洲,究竟是為調查什麼,自從拿到第一位秘密保護的證人提供的情報,對方就計劃起這趟行程。在警視廳門口,被那個聰明的男孩堵了兩次,對方怎麼也不相信他的啞口無言是真不知道。
“繼續監視,讓他提供更多情報。”通話即将結束,上司給出同上次一樣的指令。
“放心吧降谷先生,我們會照顧好證人。”工作認真負責的公安警官沒有絲毫怠慢地應下,用可靠的語氣,回應說,“口供錄像我馬上發過去,您給我的東西我會盡快處理,您在外也請多加小心,注意身體。”
“嗯,辛苦你了,風見。”
嘟,嘟
結束了與部下的簡短通話,降谷零放下手機。
在等待日本那邊的部下把錄像傳過來的過程中,他松開了一顆袖扣,向後放松地靠在沙發背上,後腦勺枕着,閉上眼睛。
他剛回來,玄關的燈是亮的,屋子裡不算太黑。出門時穿的外套被他随手挂在門後的挂鈎上,上面有一股出入特殊場所時染上的煙味和濃郁的香水味,縱使讨厭,由于匆匆過來時,沒有帶多件外套,也隻能将就穿着,等過幾天再買一件換洗。
玄關處的白熾燈不顯溫度,發散的餘光照進客廳,空氣裡漂浮的粉塵仿佛被按了慢速鍵,一幀一幀地下降,緩緩落下,其中一根細小的絨毛落在了公安金色的發絲上。
閉眼的人不知道。雙手放在身體兩側,呼吸平穩,似乎陷入沉睡。然而旁邊的手機微微一震,他就立馬睜眼,眼底一片清明。
現在的臨時住所是間普通公寓,周圍的鄰居做過背調,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作息穩定,在臨晨三點更是早已陷入深度睡眠,不會注意任何細微的聲響。
他的後背離開沙發,坐了起來,身體前傾,打開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熟練地輸入密碼解鎖,登錄到郵箱。
風見發來的視頻經過壓縮,解壓後,加載十秒彈出視頻畫面。視頻畫面裡,一個男人坐在詢問室的椅子上,面對鏡頭,表情欲言又止。
降谷零戴上耳機後,點了播放鍵。
電腦屏幕的光照在公安的臉上,照進公安的眼睛裡,他的眼睛牢牢盯着視頻裡男人的臉,觀察每一個面部表情。
他的前傾動作擋住了從玄關照進的,本就微弱的光,他的右側身子與右側的沙發和窗簾一起,被蒙上淡淡的,暗色的紗。
“我在裡面是做信息管理,處理各種廢棄資料。有一份資料丢了,他們懷疑是我,把我抓起來,關在一個倉庫裡,問我是不是把資料賣給了别人。我說不是我幹的,負責人就來了。他進來後,一句也沒說,先朝我開了兩槍,一槍打在我左腿,還有一槍,就打在我臉旁邊。那枚子彈直接貼着我的臉擦過,我的臉頓時火辣辣地疼。他說,如果我不老實交代,下一顆子彈,會直接穿透我頭骨……
“我、我吓死了,可又真的什麼都交代不出來,又慌又怕,即不敢說廢話也不敢說假話。倉庫門被打開,一個人在那。我在倉庫裡關久了,眼睛被光刺到,沒看清,但我記得,是比較年輕的男人的聲音。那人把暴徒叫走,第二天,他們把我放了……”
咔——
“我剛剛在樓梯口碰到那個叫風見的公安,怎麼這麼早來上班了?他也要開大會?”
推門進來的萩原研二手裡捧着熱咖啡,關門時,往外邊的走廊多看了一眼。
他懶洋洋側躺在休息室沙發上的幼馴染回答他:“他們又帶回一人。”
“什麼時候?”
“好幾天前了。我要是連這麼具體的都知道,我就不坐這裡。”
松田陣平從沙發上翻身起來,伸手一撈,拿走了幼馴染的咖啡,自己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