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柯南有些意外。
“蒙斯哥哥?”
“法國盤踞最久遠的帕米亞家族有個流放在外多年的小兒子,沒記錯的話,也叫這個名字。”
“?!”
“不過那孩子在四年前下落不明,疑似死亡。”
“??”
赤井秀一說:“歐洲的黑手黨勢力龐大,其中的關系也都盤根錯節,非必要時我們會盡量避免與他們接觸。這個信息是我在美國的一家地下酒吧,聽人随口提到,那次在見過他後想起這事,于是尋找途徑查了查,資料已經被抹除差不多,可如果那個小帕米亞還活着,大概也該長這麼大。”
“啊……”
對方一口氣說完,突然輸出的信息量把從沒往這方面想過的男孩砸得一愣一愣,坐在沙發上消化半天。
這時候,窗外的一束光滅了,是隔壁的阿笠宅熄了燈。
赤井秀一提起另一件事:
“你有沒有告訴她,她其實平安無事?”
江戶川柯南:“說了……從神秘列車下來後就說了,她剛開始不相信,直到我把那段音頻放給她聽。”他說完後停了停,問出了個自己一直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赤井先生,你還沒告訴我,灰原的姐姐是怎麼從那些人的手裡逃出來?”
大人也沒有隐瞞,直接回答:“當時的見面匆忙,我來不及問,等美國那邊接應她的同事轉述,說是負責執行任務的人,在中途忽然收手。”
“中途收手?”
這比聽到FBI的王牌說自己差點不小心暴露更加令人難以置信。
偵探瞪大了眼睛:
“那些冷血的家夥還會心軟?會不會是其他機構的卧底在執行?”
“無從得知。”
又習慣性伸手進口袋的人這次沒把手抽出來,單手插在褲口袋裡,邊思考邊說,聲線偏低,透着年齡和閱曆帶來的成熟與穩重。
“一個極其神秘的人物,這個任務的執行和失敗沒透出半點風聲,那時間一直在組織裡的基爾甚至都毫不知情,也無從打聽。因此無論對方是敵是友,還是第三方勢力,那都會是一個,不容小觑的存在。”
……
從自己家出來,走在回事務所的路上,江戶川柯南路過16番地時,沒有緣由地停下腳,往院子裡看一眼。
白天時這裡會有一隻金毛犬在草坪上撒歡,而此時的院子空蕩蕩,房子的客廳亮着燈。他想如果這時插上耳機去聽自己放在裡面的監聽器實時接收到的聲音話,恐怕不是電視機的聲音,就是一陣陣的遊戲背景音樂。
一個人的手可以誠實且直接地反應那個人的身份和過往。他對此從來深信不疑。小蘭會用護手霜,但掌指關節依舊有練空手道留下的繭;毛利大叔十幾年不做警察,可虎口仍有曾經握槍的痕迹;福爾摩斯就是通過一次和華生的握手推理出華生的身份及過去——而那個人的手幹淨如白紙,猶如一個新生嬰兒,這怎麼可能?
江戶川柯南收回落在那棟宅子上的複雜眼光,撇開頭,繼續往前走。
皓潔的月光落在孤身走在無人街道上的男孩肩頭,将他小小的影子拉長,逐漸變出了年輕有為的偵探本來的模樣。
監聽一個多月,除了有一次信号突然中斷,差點以為監聽器暴露把自己吓一跳外,所發生在那棟房子裡的對話無不展示着住在裡面的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可那突兀的一點猶如綿密的針,讓不放過任何疑點的偵探一旦想起,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如今連赤井先生都證實那人不是組織裡的蘇格蘭……
黑手黨嗎?
基德的那句“當心”到底是什麼意思。
另外,灰原之前的反應又該怎麼解釋,真的和組織無關嗎?
還有那次發生的警察連環遇害案,他為什麼會表現在意?伊達警官他們是不是對那人也有不一樣的關注度——上次本想從松田警官嘴裡探點消息,結果反被對方發現了自己的追蹤眼鏡,現在在大晚上回憶起當時那隻突然伸過來摘走自己眼鏡的手,江戶川柯南都忍不住脊背發涼。
好可怕。
不過當他破罐子破摔把話問出口時,卷發警官極其短暫的停頓,算是側面回答了他的問題。
果然有問題呀……可是為什麼?
一個無論是從習慣還是表現來看都完全是個地道的、或者久居國外的法籍日裔,能和沒離開過日本的日本警察有什麼瓜葛?
可如果是有瓜葛,伊達警官他們為什麼又像對待陌生人一樣……
偵探想不明白。
幾乎每當他的推理進行到某個關節點時,一個充滿矛盾的問号就會橫到自己眼前,他越往下想,越覺得有張用無數秘密織成、鋪天蓋地又密不透風的大網籠罩在自己的頭頂,在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的現實裡,制造出漆黑的幻境。
而這一切秘密,都與那個叫木下間志的男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