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志哥哥為什麼這麼積極關注這次案件?”
車上,百無聊賴的偵探開始不算嚴格意義上的試探試探你。
你正控制車速,跟着上班族的車流在馬路上以一種不知道要開到猴年馬月的龜速前駛,放在方向盤的右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方向盤皮套,想了想,回答說:“也不算特别關注吧,自己身邊有個連警察都敢殺的連環殺人犯逍遙法外沒被抓到,正常人多少都會有點擔心。”
“之前也有不少案件發生周圍,你都沒有這麼擔心過。”
“生活就是當你選擇對一些事裝瞎裝聾的時候,它安甯且幸福,而當你睜開眼,就發現它一直危機四伏。更何況這次的犯人居然手裡有槍,連毛利先生花了幾天時間都沒抓住,萬一那個犯人突然想不開,将槍口對準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可怎麼辦,這難道還不夠叫人擔心嗎?”
你說得頭頭是道,連伶牙俐齒的男孩也一時語塞。
“而且,我從你的好朋友們那裡聽說,小蘭小姐這次也受了傷,以柯南的性格,想想也知道一定會背着大人單獨行動,為了你的小蘭姐姐,把事情調查清楚。那麼危險的犯人,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孩孤身冒險呢?”
江戶川柯南:“……”
“所以,除了有些好奇,想多了解案件外,我更是在替生病的小蘭小姐和現在無暇顧及的毛利先生照顧喜歡亂跑的你呀,小偵探。”
“呵呵。”
什麼也沒問出來的偵探臉上寫了「信你個鬼」,頂着雙半月眼默默扭過頭,再也不想看到滿臉「都是為你好」的大人虛僞的笑臉。
拿着小偵探當捷徑的你就這麼順利地跳過諸多步驟,到達醫院停車場之後,跟着走前面帶路的男孩,一起進了住院部大樓。
——
“佐藤警官當時應該是擋在了小蘭姐姐前面,被犯人連射三槍……伊達警官?”
剛出電梯門,江戶川柯南就一眼認出站在電梯口的窗戶邊向外看風景的人。
對方也聞聲轉頭,放下了咬在嘴裡的牙簽。
“柯南?你怎麼來了。”
沒打招呼就擅自跑來的男孩乖乖回答對方的問題:“我是來替毛利叔叔看望佐藤警官。”
“哦,是這樣。”
聽的人沒有多疑,目光順勢上挪,落到你身上,反應一怔。
“這位是……”
班長還是這麼愛咬牙簽。
江戶川柯南介紹道:“伊達警官,他是間志哥哥,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附近。”
你站在男孩身邊,主動打招呼:“你好,我叫木下間志,毛利先生不方便,所以由我來替他暫時照顧柯南。”
被你說着說着就揉上腦袋的偵探露出半月眼,不滿地想伸手扒掉你的爪子,你先他一步收回手,重新放進口袋。
下車時摘下了墨鏡換成框架眼鏡,對方盯着你眼睛多看好一會兒,才緩緩收回目光,點點頭,言簡意赅地介紹自己:
“你好,伊達航,一名警察。”
江戶川柯南在你們交流時,已經自己跑到第二間病房的透明觀察窗外,墊起腳,扒在玻璃窗前往裡看。
“佐藤警官還沒有醒過來嗎?”
不知不覺又把牙簽叼上的警察兩手插兜,邁着穩健的步伐跟過去,和他一起往病房裡看,低聲回答說:“沒有,但生命體征都很正常。”
你也往裡面簡單望了一眼,看到身上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的女刑警。
時間真是奇妙的存在,竟讓你見證了一個在警校門口宣誓會當個好警察的小姑娘,從曾經願意替你上生死摩天輪的年輕警察升職成為現在的警部補,為自己守護的東西付出所有,義無反顧。
收回視線,剛轉身,正好發現有個人出現在剛剛伊達航站過的地方,盯着你發呆。
盯着你背影。
你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看已經跟特意蹲下身聽小孩講話的伊達航小聲交流起來的男孩。見對方一時半會兒不會想走,于是便隻好沒有過多猶豫地向站在電梯間的窗戶邊的人走過去,在對方面前站定。
“又見面了。”察覺對方沒有聚焦的目光還落在你的額間沒有收回,你出聲提醒,“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在森林裡。”
他這才回過神,對你眨了眨眼,習慣性擡起手向後撩過擋住視野的頭發,露出眉宇裡尚未完全散去的情緒。
你微笑着伸出右手。
“木下間志。”
對方的視線又轉移到你的指尖,停了數秒,才也伸出自己的右手。
“萩原……研二。”
你和今天反應格外遲鈍的警官碰了碰指尖便很快放下,開始明知故問:“你也是來探病的?”
對方點頭,微揚的下巴向病房的方向示意。
“裡面躺着的是我的一位後輩。”
你驚訝了一瞬,緊接又笑道:“原來你是警察。”
“但不是刑事部的,我在機動隊。”說完這句,善于溝通的警官先生十分自然地接過聊天的主動權,反過來問你的情況,“你呢,和那個孩子認識?”
你一五一十地交代:“因為柯南在毛利先生家寄宿,我跟毛利先生比較熟,今天有空,所以幫忙帶帶孩子。柯南說想來醫院看望一位叫佐藤的警官,我就帶他來了。”
“這樣呀……那木下先生是做什麼工作?”
“我嗎?以前會在實驗室裡做實驗,在大學裡教書,不過現在辭職了。”
聽完你話後的對方眼睛亮了亮,語氣裡滿是感慨:“那真令人羨慕,有了大把的自由時間做想做的事。”
已經沒工作一身輕不知道多少個月了的你低調地表示“還行”。
不過他确實該羨慕。
這人的黑眼圈都要成純天然煙熏妝了,一整個連熬幾個大夜的勞累過度,随時都能進樓下急診躺躺。
你借助窗外透進的光線,看到對方背過身,控制不住地打哈欠時臉上出現的疲乏,張了張嘴,又在人家打完哈欠,重新嘴角含笑轉回來時,将欲言又止的話咽回去。
“……”
“不好意思,昨晚在家裡打遊戲,不小心玩到天亮……”
“hagi?”
身後的一間電梯叮咚一聲門開了,另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語氣略顯驚訝,
“你怎麼來了?”
你順着聲音看過去,一身黑西裝的人從電梯裡出來,和你對上視線時神情一怔,但很快便恢複如常,沖你這個隻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不鹹不淡地點頭,算作問候,邁開步子。
“……”到的真整齊。
萩原研二看到走來的幼馴染,聳了聳肩,語調輕快道:“一覺醒來發現差不多到了飯點,所以過來找你們,你剛上哪去了?”
“下樓抽了兩根。”
一股淡淡的煙味随着他的靠近一起飄來。你往旁邊站了站,向後靠牆壁上,低頭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假裝查閱郵箱裡的未讀郵件,讓出聊天的空間給這對幼馴染。
松田陣平在幼馴染身邊停下,望向病房門外的一大一小。
“他倆聊什麼?”
“不清楚。”沒仔細留意那邊情況的人如實說道,“柯南君是來看望佐藤的,哦對了,小陣平,這位是木下先生——”
“我們認識。”
他打斷剛要幫忙介紹的幼馴染沒說完的話,沉沉的眼光再次落到你身上,開口叫你,“木下先生。”
你聞聲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在光線下眯了眯眼,禮貌問候:“中午好,松田警官。”
看到你們互相喊出對方的人有些意外。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另個當事人看起來沒打算開口解釋,揣在口袋裡的手摸出煙盒,想到醫院内不能抽煙于是又放回去。
你隻好說:“之前見過一面,我是在一起案件裡認識的松田警官,和毛利先生還有柯南一起。”
“是這樣啊……”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忽然感興趣地問你,“那木下先生有看過毛利先生的推理嗎?”
跳躍得跟不上節奏的話題讓你一愣。
“毛利先生的推理?”那不就是小偵探的推理嗎。
另個聽到這問題的人則一臉無語。
“hagi你怎麼這麼無聊?”
“就問問啦~”
“呵。”
你看看他們,又望了望已經聊完天,正靠牆邊獨自思考的男孩,還是謹慎地回答道:“嗯,當然看過,每次都非常精彩。”
對方附和:“我也覺得,不過,據說毛利先生每次推理時都習慣低着頭閉眼睛,我那次看到,還以為毛利先生真的在案發現場睡着了。”
哦吼。
沉浸在自己邏輯世界裡的偵探對自己離小号被人發現隻有一步之遙的事情渾然不知。
“在聊什麼?”
原本站病房門口的人也過來加入聊天。他走到你旁邊停下的時候,目光落到你身上的瞬間有明顯要脫口的什麼話,但很快壓住,好似什麼都沒有地移開視線,望向站你旁邊的兩人。
你口袋裡的手,指甲掐進掌心肉,面上依舊坦然自若。四個大男人圍在電梯間的窗戶邊,護士站的小護士往這邊看了好幾眼,也不知是在看誰。
“沒什麼。”萩原研二笑着說,“在跟木下先生聊‘沉睡的小五郎’,這麼看真的很少有認識毛利先生卻沒看過毛利先生推理的人呀班長。”最後的尾音上揚,帶着顯而易見的調侃之意。
聽到這答案的伊達航嘴角一抽。
“你真的有必要每見到一個人就問他有沒有看過毛利前輩的推理嗎萩原?”
“别管他,他太閑了。”
松田陣平斜了眼笑眯眯的人,吐槽完,望向病房方向。
“班長,你剛在跟那小鬼說案子?”
伊達航沒否認:“是說了兩句,他昨天去見過部長,就把自己目前的判斷和我講了。不得不說,基本和我們的調查進展吻合。”
“去找小田切了?”
“昂,因為他那兒子。”
警官說話的内容點到即止,藏一半,大概是顧及還有與案件無關的人在,不過聽的人想必也已經懂了言下之意,眼裡閃過絲了然後沒再繼續問。
“走吧,吃飯去?”
“要等等,高木過來換班,要不你倆先下去點菜?”
“算了,等會兒一起走吧。”
“……”
“木下先生和柯南君吃過午飯了嗎?沒有的話,要不要——”
叮咚——
電梯又在這層樓停下,替你拒絕了這個還沒說完的邀請。
看清從電梯裡出來的人是誰後的三人上前迎去,隻有你有肌肉記憶般縮了縮脖子向後退,站到最角落裡。
“鬼冢教官,您怎麼來這了?”
“你們怎麼都在這,我老朋友的女兒出事,還是我手裡的學生,我做長輩做老師的當然要來看看。美和子在哪間病房?”
“我帶您過去吧,情況已經穩定,但沒有醒。”
“怎麼回事,佐藤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學生,她的身手我很清楚,一般犯人傷不到她。”
“事情比較複雜,算是替一個高中生擋了槍口。”
“原來是這樣,有進展了嗎?”
“已經有了,但還有些證據需要找到……”
原來,已經有嫌疑人了。
就說嘛,他們那麼厲害,其實根本不需要你瞎操心呀,哈哈。
“……”
如今作為局外人的你站在不遠處,怔怔地望着和已經上年紀的教官邊說邊一起往病房的觀察窗邊走的三人,笑了笑,緊接又暗自搖頭,心裡酸酸的,說不出的感覺,隻意識到自己也該走了。
既然他們都沒事。
——
這麼想,打算趁他們都沒注意時悄悄離開,一扭頭,眼尖發現同樣想偷偷溜走的偵探已經按開電梯門進入電梯,電梯門即将關上。
你立馬眼疾手快地摁住電梯,閃身進去逮孩子。
“你要去哪柯南?醫院裡太亂了不要亂跑,你想去哪我和你一起。”
偷溜被抓的男孩渾身一僵,尴尬地擡頭看你,幹巴巴笑道:“哈哈……間志哥哥,我隻是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安靜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