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
你敷衍的态度一看就沒往心裡去,見他不想說,也沒逼迫,很有耐心地等着,似乎笃定了他到最後也還是會告訴你。
江戶川柯南:“……”
偵探努力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
“……好吧,”江戶川柯南回頭望了望不遠處被黃線圍起的案發現場,壓低聲音後開口道,“我覺得這可能是一起沒有兇手的他殺案件。”
“喔?”
你一臉意外。
“什麼叫沒有兇手的他殺案件?”
“因為太陽。”他鎮定地說。
推理案件時的偵探仿佛變了個人,聲線裡有着超出年齡的沉穩與冷靜,思考時會習慣性微微颔首,一雙睿智的富有洞察力的眼睛被藏在反光的鏡片之後。
“雖然還沒弄清楚這把火繩槍的由來,但我根據現場痕迹已經可以推斷出死者中彈前的行為。死者今天中午用過午飯後,拿了火繩槍在自己房間裡把玩,可是後來,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工作沒有處理,于是把槍放到桌上後,轉頭去處理自己的手頭工作。工作完的他,和往常一樣要躺到床上午睡,而在這時,正中午的太陽,強烈的太陽光透過玻璃投射到玻璃花瓶上,通過花瓶的太陽光束變得越來越灼熱,逐漸形成一個可怕的焦點,落到被放至桌上的火神槍上。太陽逐漸改變位置,花瓶的焦點随之挪移,直到白熱化的光束正好落在點火孔,火神槍被點着,就這樣,發出的子彈剛好擊中了躺在床上午睡的人!”
“所以是場意外。”
你聽完後茅塞頓開,不得不說實在太令人吃驚了。
“哇哦,柯南好厲害!”
剛完成推理的人對你反應感到驚訝。
“你這麼相信我說的?”
“有什麼不能信?”
你不以為意。
“我們學理科的,崇尚的是大腦,一個人類的智慧與年齡無關。去年有個十一歲的神童考上牛津,我相信明年也會有八歲的江戶川君考上麻省理工。不過,”你陡然話鋒一轉,不經意的語氣充滿好奇地發問,“你怎麼會突然想明白這種費解的手法,柯南?一般人都不很難想通太陽和花瓶之間的微妙配合吧。”
偵探一頓。
“因為江戶川亂步有篇名叫《火繩槍》的短篇小說,裡面的案件就是這樣……等等!跟小說裡一模一樣的意外案件怎麼可能存在在現實裡——大意了,差點被他騙過去!”
哦吼。
你重新站起身,靠在牆邊目送大腦豁然開朗的少年偵探匆匆跑開,微微一笑,吹了聲輕哨。
“小說照進現實。”這位自作聰明的兇手先生真是大意。
剛剛一直不知跑到哪去的蒙斯過來了,跟你一起并排站在牆角,用法語問:“是你幹的?”
你斜眼橫了他一眼,說話也沒剛剛那般假正經,漫不經心地警告:“注意點,我金盆洗手了。”
“那男人不是我們的任務?那你在門外站着看半天做什麼?”
“湊熱鬧呀。”
你說得理所當然,叫質問的人反倒無話可說,換了個其他話題。
“對了,”蒙斯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告訴你,“在你去衛生間的時候,那個戴眼鏡的男孩有單獨找我聊天。”
你壓根不意外地随意道:“我猜猜,他問你我之前在哪裡工作,是幹什麼的。”
蒙斯:“……你猜對了。”
你愉快得還想再吹聲口哨,但現在不太合适。
“所以你怎麼說?”
蒙斯郁悶地回答:“我假裝沒聽懂。”
你評價道:“可以應急,但遲早露餡。”
“我當然知道。”
蒙斯的聲音裡充滿怨氣。
“但他後來用英語和我聊天,我更加不想開口了,要知道我的英語學得比日語還要糟糕,那個該死的‘s’和‘h’永遠發不出來……”
小偵探可能一時半會兒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刺探情報碰壁的原因竟然是法國人不喜歡說英語。你幸災樂禍地心想。
“那個男人就是毛利小五郎嗎?”
蒙斯指了個方向,你順他手指方向看去,正好看見毛利偵探不情不願地被非常生氣的小蘭小姐拽住胳膊拖出電梯。
“這也認識?”
蒙斯說:“你今天翻的報紙上有他照片,那是你花時間看得最多的一頁,其他的你基本掃兩眼就會翻過去。”
你挑了挑眉。
“所以這就是你擦個桌子擦了十分鐘的理由。”
少年自動過濾你對他的嘲諷,當沒聽到。
“他很厲害嗎?”
你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又認真回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很厲害。”
你回答得十分嚴謹,而對方卻不接受這種模棱兩可,追問“什麼叫‘某種意義上’”。
你被好奇寶寶的十萬個為什麼問得懶得廢話同他解釋,隻道:“你好好看就會知道。”
蒙斯契而不舍道:“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我現在就很想知道。”
“你哪來這麼多問題,小屁孩。”
“又叫我小屁孩。”
少年不滿地小聲抱怨一句後就有些惱火地不想再待你身邊,跟上其他人一起去這層樓的其他地方瞎晃悠,可剛離開沒到兩分鐘,就又耐不住性子的湊了過來。
“你覺得這起案子的兇手是誰?”
保持剛剛姿勢靠在牆邊凹造型的你眼皮都沒擡,爽快答:
“不知道。“
“難道不好奇嗎?”
“好奇,但這隻是個拙劣的模仿。”
“什麼是拙劣模仿?”
你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擺擺手,讓他自己去動腦子意會。
像這種輕而易舉與原著聯系起來的照搬行為,可不就是拙劣的模仿。
……
當偵探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魚,用尖牙利齒一口咬住犯人沒藏好的破綻,一根貫穿案件的細線随之被牽動,一切也都跟着引刃而解。
後面的事情發展得順理成章,找到兇手所留下的關鍵證據的偵探,借助可憐的毛利偵探之口,把真相公布于衆,幫了警方大忙。
“今天也很感謝毛利先生啊!”
剛剛打了通電話的高木警官返回,臉上還帶着個大笑臉。
“我剛剛打電話給伊達大哥,想說他們不用再來,我會直接帶犯人回去,但伊達大哥他們已經在最後兩個路口,馬上就到……”
“蘭小姐。”
你退到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輕輕拍拍少女的肩膀,說,
“我跟我侄子要先告辭,來和你說一聲,等改天再登門拜訪令尊。”
毛利蘭愣了愣,下意識說:“木下先生,你們要走了?可等會兒還要去警視廳錄口供……”
“我們所知道的全部都是從毛利先生嘴裡聽到的,應該不用了吧?實際上,我們後面還有其他約會。”說着,你變得一臉為難。
沒有多想的少女也忙說:“原來是這樣,那快點去吧!抱歉今天占用你們這麼多時間,下次就換我們請你們。”
你感激地笑笑。
“那就勞煩蘭小姐一會兒讓孩子們去前台取下他們各自的蛋糕,錢我已經付過了。”
“好的木下先生,今天多謝你!”
“不客氣,再見。”
“再見~”
——
“剛剛的推理真是精彩!那人居然會想到用一個疑似他殺案件的小說情節掩護自己,讓以為是他殺的人找不到拿槍的兇手,如果有人肯定是自殺那就達到了目的,但最後還是被毛利先生看破,不愧是讓你在版面上花掉整整兩分鐘的男人,雖然他推理時的靈感pose有點奇怪,看起來像真睡着了。”
從飯店出來的蒙斯還在意猶未盡,邊走邊說話,
“那麼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内容到底是什麼?”
“完了。”你說。
“幹完了?什麼時候??我都沒看你離開過那一小片區域呀,除了上廁所——喔,難道真的是那個時候?!”
“忘了。”
“什麼忘了?”少年不樂意地拿胳膊肘碰你。“喂,别拿這種随随便便的理由搪塞我啊。”
“忘了正事。”
“??”
反應慢半拍的少年緩緩停下腳步,眼睛也逐漸變大,變得不可思議地望向你。
“老天,告訴我你在騙人。”
“很遺憾。”
你淡定無比地把手機丢過去。
“現在打電話給那女人吧。”
“我才不要!”
下意識地接住手機的他像接了個燙手山芋,恨不得立馬扔掉,要再把手機還給你,卻被你一個閃身躲開,動作敏捷得連衣角都沒觸碰到。
蒙斯氣沖沖地追你身後:
“她現在肯定很生氣,這都還是你的責任!”
走在前面的你氣定神閑地反問他:“你不說是來幫我忙嗎?”
“但不包括幫你背黑鍋,手機快拿回去!”
“不要。”
作為毫不負責的大人的你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的同時還能理直氣壯地回他一句:“你年紀小,更抗造。”
把人氣得恨不得拿手機砸你。
“什麼鬼?喂!金、Kino、Zut(該死),你日文名為什麼這麼難念,Goldey!你走慢點!”
傻孩子,走慢點不就被追上了?
你吹了聲清脆的口哨,然後兩手揣兜健步如飛,讓身後咋咋呼呼的小兔子自己追上。
……與此同時,一輛警車在你們拌嘴時從你們身邊飛馳而過,急刹車,停在你們剛剛離開的米花飯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