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兩個,要吃飯了,能不能别玩了?”
屬于一個平凡休息日的晚上,夜幕降臨後,在溫馨的公寓裡,廚房裡的沸水聲和客廳裡的遊戲聲作為背景音一高一低地奏響。
盤腿坐在地上的你頭都沒擡,眼睛專注地盯着電視屏幕,隻跟身邊人說:
“萩原别理他,咱先把這局打完。”
“今晚所有的碗都由晉川枝和負責。”手裡拿着木勺,身上系了與自身氣場嚴重不符的嫩黃色圍裙的卷發警官面無表情地宣布。
“我附議!”
你的隊臨陣倒戈,毫不猶豫地放下遊戲機就從地闆上竄起來。
失去控制的遊戲人物立馬被怪獸一腳踩死,屏幕上出現一行碩大的“GAME OVER”。
“喂喂!”
遊戲就這樣輸了,你洩氣地扔下手柄,仰起頭,沖他倆不滿地嚷嚷,“你倆早就趁我不在串通好了吧?”
萩原研二一臉無辜地聳肩,嘴上半點都不否認道:“誰讓小枝和你最近鴿我們這麼多次,不稍稍給點懲罰怎麼能讓你痛改前非?”
“喂——!”
嘛——
這又不是故意的!
你撅起的嘴巴能挂上一個油壺,存心想逗逗你的萩原警官看到你臉上即将化為實質的幽怨情緒,自己臉上的笑容也再也掩飾不住了。
切切切。
你撇開腦袋懶得瞧他那副得逞了的狐狸樣兒。
“行了,趕緊給我起來。”
喊吃飯喊半天了的松田陣平已經失去耐心,拿腳踹了你小腿肚。
見你仍是像頭死豬一樣賴在地上不肯動彈,大有再開一盤遊戲的架勢,他幹脆走過來,俯下身一把抓住你的左胳膊,在你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之前,直接用單手将一身懶骨頭的你從冰冰涼的地闆上輕松提拎起來。
“嘶——”
你倒吸口涼氣。
半邊胳膊要被他這麼提廢了。
然而罪魁禍首對自己的手勁毫無自知之明,甚至還給力地往你單薄的身闆上拍了兩下,推着你往餐桌方向走,嘴裡質問道:
“之前不是你一進門就喊肚子餓嗎?吵着嚷着要開飯,怎麼開飯了又在那裡磨磨叽叽,吃飯都不積極你幹什麼積極?”
“哎呀……”
你被人使用強制手段推着往散發食物誘人香味的地方走,懶洋洋地嘟嚷着,渾身實在沒什麼幹飯動力。
剛進門的那會兒你确實餓得不行,都已經前胸貼後背了,尤其是在樓下的小攤販那兒聞到味兒,肚子開始咕咕叫,吞了幾回口水才艱難又勉強地收回視線乖乖爬上樓,想着吃小吃還不如回家等晚飯。
可進門後,你就在開飯前把肚子填了個半飽……
哎呀~沒辦法,誰讓萩原家的零嘴這麼多?不都嘗一遍簡直就是對它們的辜負,嘿。
——
“……你們,誰有喜事了?”
你咽了咽口水,才将震驚的目光從原本光溜溜的餐桌憑空出現的滿漢全席上挪開,轉而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之前在廚房忙活了小半會兒的人。
“升官還是發财了?今晚弄這麼豐盛?”
松田陣平摘下身上的圍裙放置一邊,走過來,十分自然地拉開你旁邊的餐椅,把你摁坐在椅子上。
“什麼事也沒有。”
他把旁邊疊起的碗筷分開放到三個餐位上,在為你準備的碗筷邊放上了已經調有你喜歡的醬料的佐料碟。
“就是吃飯。”他說。
“?”
你壓根不信,一臉狐疑地在這對幼馴染的臉上來回掃視。
要知道上次搞這麼大陣勢還是為了慶祝他倆一塊升職,擺了一桌的外賣盒子,把全東京最有名的十幾家店子都點了遍,挨家挨家的做美食鑒賞,硬是吃撐到三個大老爺們不得不在大夏天的晚上,冒着給蚊子送外賣的風險,在外面散步一小時才消化到能夠坐下來。
“真沒事,小枝和。”
你聞聲望過去。
隻見萩原研二正趴在對面的椅背上,半長的頭發用皮筋紮成了小馬尾,歪着腦袋,臉上的笑容尚未褪去,隔着從鍋裡飄出的袅袅白霧,很是認真地看你。
“如果硬要有什麼原因的話,那就是我們的小枝和最近實在太忙了,想見時經常見不到人影,再見到就發現身上本來就那麼兩斤肉,因為工作,全掉沒了,真是讓人心疼壞。所以小枝和今天要多吃點,一定要把掉了的肉翻倍吃回來。”
“……”
你眨了眨眼。
被一雙透亮的紫眼睛這麼專注地看着,裡面濃濃的關心和揮之不去的擔憂赤條條的毫不遮掩,加上對方說話時溫煦關懷的嗓音,你張了張嘴,想對關心你的人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一時間竟然成了不會說話的白癡,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傻兒吧唧地坐在氣氛突然變得令你坐立難安的屋子裡,聽着鍋裡地沸水聲,心裡也跟着不斷冒泡。
……完了。
你默默地心想。
遲早要被萩原的這張嘴感動得一塌糊塗。
“喏,你自己點着要吃的壽喜鍋。”松田陣平的手指為你挨個的指了一遍。“還有那什麼炸雞,炸蝦,烤魚,牛肉丸,奶黃包,海鮮沙拉,壽司拼盤……”
你的視線跟着他的手指一塊兒在桌上各種食物上兜了個圈,靈光一閃發現了其中奧秘,頓時又感到噎住。
你讪讪摸了摸鼻子。
“這、這也太多了吧,我就那麼随口一說……”好吧,你就是在今早沒睡醒的時候,聽松田警官打電話問你晚上想吃什麼,順嘴報了串菜名,哪裡知道還真都讓他搬上了餐桌啊……
早知道就把漢堡薯條鱿魚圈也加進去了。
“吃不完明天就接着吃這些。”警官先生把後面沒說完的話補充上去。
你立馬打住了繼續加菜的念頭。
“那我們就趕緊開飯吧,鍋裡的水看起來已經燒開很久了。”萩原研二拉開了你對面的那把椅子,也準備坐下。“明天要上班,今晚就不喝酒了,随便喝點飲料或者高湯。對了小枝和,班長給你寄來了一些京都那邊特有的幹貨和補品,因為你家最近總沒人,所以填的我這邊的地址,你臨走時記得帶上。”
“嗯嗯!”
你眼睛亮亮的,小雞啄米似的乖乖點頭。
“等等萩原。”
你叫住發現桌上碗不夠,準備起身去廚房取瓷碗喝湯的萩原研二,一臉感動的,反手往他面前塞了個商家提供一次性的。
“少用點碗,節約用水。”你真摯地解釋道。
你還要負責洗碗呢。
對方的反應先是一愣,然後哭笑不得地接過。
“謝謝小枝和。”
旁邊的松田陣平就看不下去,露出半月眼,直接照着你腦瓜子來上一下,頗為嫌棄地吐槽:
“懶死你算了。”
你吐了吐舌頭,夾了塊炸雞蘸醬吃。
真香~
飯桌上,你們漫無目的地開始扯些有的沒的的話題。
萩原研二撈了一勺煮熟的肥牛放你碗裡,問松田陣平:
“最近刑事部那邊是不是調進了新人?”
松田陣平點點頭。
“一個女警,她的父親是殉職警察。”
萩原研二露出了然的表情。
“警察之後。”
“就是我們的後一屆,估計也是鬼冢班上的。”
呐,呐,據說你們後一屆在學校裡過得都挺慘。
“人怎麼樣?”你嘴裡吃着肥牛含糊不清地提問,關注點有些偏。
松田陣平看了你一眼,說:“就那樣。”
嗯?就那樣是哪樣?
“你也見過她。”他說。
“诶??”
你有些迷糊。
然後就聽對方幽幽地幫你回憶:
“記不記得畢業的前幾個月,在校門口碰到兩個女生說是找教練提車。她父親留在學校裡的那輛被我們開爛了的馬自達現在已經被她噴成紅色,車牌号也換了新的……”
萩原研二立馬放下筷子恍然大悟。
“我說她車怎麼感覺那麼熟悉!”
随後紫眼睛警官就又想到什麼,眼神一飄,換成一臉心虛地摸摸自己後頸,啃了口自己碗裡的菜葉子。
哈,你一看就猜到他在想些什麼——要知道在當年偷偷開跑那輛馬自達的曆史記錄裡,對其造成殺傷力最大的除了你,就是這位了。
這下好了,一下發現毫不知情的冤大頭小姐竟跟自己是同事,每天在同一個屋檐下打卡上班……
“唔!”
“收收你那眼神。”
一言不合往你嘴裡塞進個包子的卷毛擦了擦手指,手掌又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你後腦勺讓你好好吃飯。
“這還有一盤牛肉,都是你的,趕緊吃。”
你:“……”
嘴裡被塞得滿滿的你看着那一滿盤的肥牛咽了咽氣,覺得自己短時間内恐怕都不會想吃這些東西了。
——
“不過,刑事部最近是不是應該會很忙?”萩原研二往鍋裡下了幾顆蘑菇,閑聊似的說道,“我今早在廳裡聽到零碎的消息,好像是那個總務審議官在昨晚被人當衆刺殺,直接失去生命體征,兇手跑了,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你吞食物的喉嚨一緊,差點把自己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