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子彈上膛。
氣氛瞬間凝固,周圍的空氣比風還要冷冽三分。
“為什麼不按計劃行動?”
“……”
被槍口猝不及防指了腦袋的人渾身都變得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來,配合着保持一動不動,頓了半秒,才鎮定地回答你:“外面有異況。”
有異常個屁。
你在心裡氣笑了。
降谷這狗鼻子,居然還真叫他摸上來了。
“你給我的藥片不能讓他乖乖坐到那個沙發上,你難道是打算就這樣靠根繩子滑下去,然後從外面打——”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感受到你施加在他後腦勺上硬邦邦的力度,連帶着也自覺收回了瞟向邊緣欄杆上的繩結的目光。
“你想死嗎?”
“……”
你舉槍的手臂紋絲不動,冷冰冰地命令:
“滾回去,按計劃行事。”
……
已經七點五十五分,距離八點隻差五分鐘,降谷零回到二十六樓的宴會現場,重新端起被他放下的托盤。
一身白襯衣和黑馬甲,身形挺拔地站在一根柱子的旁邊,面色如常,靜靜看着站在窗邊的目标人物,仿佛什麼都未發生過。
一位客人從他面前款款而過,經過時,伸手從他的托盤上取走一杯紅葡萄酒,去跟剛上任沒多久、風頭正旺的總務審議官寒暄。當這位男客人将手伸過來之時,他的目光在其白皙幹淨的手指尖停頓兩秒,随後不動聲色地移開,微垂着頭,往旁邊挪動半步。
鹿島岡田被這位上前熱情攀談的客人帶着,有說有笑,漸漸朝另個方向走去,離金麥酒希望目标人物老實呆着的沙發越來越遠。
“……”
這可不怪他。
降谷零淡然地收回視線。
已經特意提醒過了。
他背過身,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聯絡耳麥另端的部下。
“讓下面的人守好,盯好二十六樓東側的窗戶,一旦發現動靜立馬行動。”
“是!”
部下立馬給出回應。
“還需要拉閘嗎降谷先生?”
“……拉。”
時間要到了。
秒針在寸步不讓地向前行走。
金發公安轉回來,放下佩戴手表的手腕看了眼沙發正面的窗戶,然後順勢去找被帶進最為聚集的人群中央的保護對象。
等等——
他猛然發現不對勁。
身型不高的審議官在人群中不見了。
他心裡一緊,想放下托盤過去找人,卻被一個問酒的客人拖住腳步。
時間開始進入倒數。
十秒。
九秒。
八秒。
七秒。
六秒……
這時——
啪!
一聲脆響引起了人群中的小片嘩然,更讓神經緊繃的公安太陽穴一跳。
“什麼東西碎了?”
“沒事,應該是花瓶被碰倒……”
三、
二、
一。
嘣——!
會場陷入黑暗。
不被窗外的城市燈光照到的會場中央更是亂成一片。
“怎麼回事??”
“燈怎麼突然熄了?!”
“是不是停電了,服務生呢?”
“快找人去問問啊!”
“别急别急!我旁邊的這位太太先别擠我!”
拉閘後,降谷零的第一反應就是找到鹿島岡田,卻被周圍因突如其來的變故而變得混亂的人群不斷地從人群裡擠出。
“外面什麼情況!”再次被從人群裡排斥出來的公安咬着牙問。
“降、降谷先生,外面還沒有情況!”
還沒看到人??
“所有進出口确定封死?”
“每個出口派了兩人,讓他們随時保持聯系,目前都未有異常……”
任務沒完成,任務目标不見,人不在窗戶邊……
在一系列突如其來始料未及的變故下,一股棘手的預感湧了上來。
難道,那人知道藥效沒有後臨時改變計劃……
不!
不是臨時改變!
降谷零這才反應過來,驚覺自己一直都被沒琢磨透的狡猾的對手一葉障目,遺漏了什麼。
但等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
六十秒過去,會場恢複明亮。
脫離黑暗的衆人本以為能松口氣,一聲刺耳的尖叫卻從人堆裡傳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預感靈驗了。
降谷零心一沉,推開人群走了進去。
原本紮堆在一起的客人皆是面露震驚的散開退到一邊,剛剛怎麼也沒能找到的總務審議官此時正仰面朝上躺在會場的中央,一灘血在四周蔓延,他的臉上還是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的茫然。
兇手的手法絲毫不拖泥帶水,一箭穿心,當場斃命。
已經跪到屍體旁邊的公安收回觸摸脈搏的手,臉色極其難看地看着插在死者胸口的黑色箭簇,本想看看箭簇上有沒有殘留下點線索,卻意外的在死者被穿心的胸口處,注意到一小片不易察覺的異況。
他眼神一凝,直覺這是關鍵,于是彎下身湊近了細看,發現那竟是一小片,已經被鮮血浸到的熒光粉末——
??!
公安狠狠震驚了。
可惡!他是什麼時候混進來做的記号!!!
“阿嚏!”
一樓大廳的側門出口處,剛冒充長官騙走兩名守在門口的公安的你打了個噴嚏,瞬間變得兩眼汪汪。
隻當是自己在樓頂吹感冒,擡手草草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就将割斷的繩結扔進垃圾桶,趁還沒被人發現,頭也不回地離開作案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