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過來!”
被叫到的男店員連忙應了一聲,再回頭發現對方正在解下身上店員專配的袖章。
“安室先生?”
男人将取下的袖章放到新書書堆上。
“抱歉,我想我要提前離開了,麻煩請幫我跟店長說一聲,工資按時間扣就行。”
“這麼急?诶好、沒問題!”
還沒反應過來的男店員望着對方匆匆走出書店店門的背影,納悶地撓了撓頭。
“真是,剛剛不還說沒有安排的嗎?”
從書店走出一段距離、進入行人較少的步行街的降谷零站在路口攔車的同時,掏出手機撥号。
他面色沉着地看着對面鐘表店上方偌大的時鐘,裡面的時針正在緩緩指向羅馬數字“IV”。
電話被秒接。
“喂,是我,最近一趟從大阪開往東京的列車是幾點發車?”
……
晚上八點四十五,日本東京。
周圍沒有其他布控。
旁邊也沒可疑人員。
夜色已經重新為這座城市披上神秘的面紗,讓那些藏在白幕角落裡的魍魉魑魅開始向外界伸出自己濕漉黏稠的透明觸須。
在四周觀察兩圈,确認過安全的降谷零習慣性隐蔽起自己的動靜,疾步從樓房的陰影裡走出。
正準備進入寫字樓,卻忽然敏銳地捕捉到有細微的腳步聲從自己的後方傳來。
“!”
降谷零神情一凝。
此時的自己身邊已無遮擋物,也來不及躲藏了……
隻能正面應對。
公安卧底迅速冷靜下來,并以最快的速度在大腦中模拟出十幾種應對即将面對的組織成員的方法和借口,無論來的是琴酒還是誰,都能夠自圓其說,見招拆招。
——
在荒廢大樓的空地處,金發黑皮的男人筆直地站在那裡,姿态看上去神态自若,實則神經在高度地緊繃着,鋒利的紫灰色眼睛牢牢鎖定來人即将出現的地方,靜靜等待自己獵物的現身。
昏暗的路燈下,地上一個長長的黑影,帶着無數未知的危險,正不緊不慢地從不遠處的一個路口拐出來。
腳步聲在逐漸靠近。
他放在口袋内的手也已經握上冰涼的槍柄。
等到正式與來人打上照面——
最先看清對方樣貌的降谷零傻了眼。
“晉川?!”
“啊嘞?”
路口,大學生打扮的青年原本在帶着耳機低頭走路,嘴裡含了根棒棒糖,聽到有人在這條路上叫自己名字,十分意外地“欸”了一聲,然後停下腳步擡起頭望過去。
?????
降谷零的大腦徹徹底底短路了三秒鐘,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
等反應過來後,他直接沖上去動作粗暴地一把揪住對方的胳膊,将其拽拉到一個沒被路燈照到的較暗地方。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壓低嗓音,嚴厲又焦急地問道。
然而對方卻是一副狀況之外的樣子,叼着棒棒糖,發懵地與之對視。
降谷零有些急,扯下他挂在耳朵上的耳機後施加了點力去搖晃他肩膀。
“快回答我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咳咳咳!”
差點被晃得把棒棒糖卡嗓子眼裡的人受不了了,吐掉棒棒糖後一把揮開掐在自己肩上的手。
“等等等等!”
青年揚起下巴,一臉可不思議地瞪着他。
“什麼玩意啊這是,你這王八蛋是審問起我來了是嗎?難道這話不是應該由我來問你嗎?啊?”
他的語氣裡充滿情緒,越說越激動,話裡話外全是對他的質問和譴責:
“姓降谷的,你丫給我老實交代,你說你這個招呼也不打、一失蹤就失蹤整整四年的混蛋家夥這些年到底都死哪去了,害我們大家夥擔心半天,還以為你被人販子拐賣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我……”
這回輪到被指着鼻子罵的降谷零發懵了。
面對幾年未見、如今突然因生氣而變得強勢起來的好友,毫無應對經驗的卧底先生頓時感到手足無措,跟結巴似的“我”了半天也沒擠出其他字眼來,把剛剛想的十幾條腹稿統統忘得一幹二淨,還被對方逼得節節後退。
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
應該是條短信。
一旁已經情緒上頭的好友兩手叉腰,正氣勢洶洶地喊他大名,怼着他盤問:
“回答我問題啊降谷零,剛剛你沖我兇什麼兇?難道你還占理了不成?明明就是你做錯了事,丢下我們這麼多年不聞不問,現在還屁都不放一個,一聲解釋也沒有,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都是靠吃什麼過來的——”
突然——
砰!
剛剛還在咄咄逼人的青年捂住耳朵,一臉震驚地看向聲源處。
“卧槽,這怎麼還有槍聲?!”
“你趕緊回家!”
來不及看手機的降谷零一把将人推向十字路口,吼出最後一句後,沖向了槍聲響起的地方。
“……”
匆匆離開的降谷零沒能注意,他以為跟這事毫無半點瓜葛的人自聲響出現後,就一直在仰頭目不轉睛地望着天台的方向,好幾次都差點邁開步伐追上去,兩側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可一切卻在掙紮的最終,統統演變成無力地垂落目光,黯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