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号晚上,在京都。
已經到達一間公寓門口的你像隻無頭蒼蠅在門前來回踱步五六圈,在約定的時間逼近之時才鼓起勇氣,在門前站定,十分勇敢地摁響門鈴。
門鈴響後沒多久,有人來開門。
“應該是小枝和到了吧?”
門剛打開一條細縫時,你便聽見為你開門的人聲音,緊接着,紫眼睛青年的身影出現在門後,他手裡還拿着播放貪吃蛇背景音樂的手機。
你立馬撲上去抱人。
“嗚嗚嗚嗚嗚我真是想死你們了!”
“哎喲,今天這麼熱情?”
被你一把擁抱住的人也露出了笑眼,騰出隻手拍拍你後背,又用半譴責半打趣的語氣說你:“小枝和最近工作很忙嗎,每次去找你的時候家裡都沒有人,回消息也挺敷衍了事。”
“呐~呐~”
你松開人,讪讪刮了刮自己的鼻子。
“我去出差了嘛,公司那邊挺急,沒來得及跟你們說就走了,而且每天都是這會議那會議,看手機和上廁所這兩個動作都是一塊執行的……”
你說的時候一臉讨好,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他,試圖用委屈的小眼神感化對方。
“行吧行吧。”
被你用這種眼神盯着的萩原研二,面上剛裝出來的一點生氣一下就散了幹淨,他滿眼無奈地看了你眼,側身讓你進屋。
“真拿你沒辦法,快進來吧小枝和,就差你了。”
“好嘞!”
你笑嘻嘻地跟他一起踏進布置溫馨的家。
“是晉川到了?”
人還沒見到,渾厚爽朗的聲音就先一步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緊接着,有三個月沒見過面的人撩開了布簾,走出廚房。
“班長!”
你跟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萬分激動地撒丫子朝對方撲過去。
“我也好想你啊!!!”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都跟約好了似的兩兩結伴要往火坑裡跳,你攔都特麼攔不住,嗚嗚嗚果然還是班長最好了!
“哈哈哈哈!”
壯實的青年大笑了幾聲,用自己寬大的手掌用力拍了幾下你的肩膀,熟悉的力道差點把你拍進地闆縫裡。
“穿得真嚴實,但還是瘦了呀晉川,這胳膊腿都還沒我的一半粗!”
伊達航邊說,邊推着你往沙發走。
“先坐坐,家裡随便逛,等開飯了就多吃點。小娜剛剛發現家裡的醬料用完,出門買醬料,很快回來,我正幫她看廚房的爐子。”
“好的好的!”
被來自班長大人的關愛感動得不行的你小雞啄米地點頭,走到沙發邊,剛準備在沙發上坐下,一回頭就見對方還停在不遠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你頭頂。
你一怔。
嗯?
難道你今天的假發戴歪了?
這麼一想,你也停下了打算坐下的動作,調轉腳步的同時背過身,準備找個借口去衛生間整理下形象。
然而,就在這時——
“是真的啊萩原。”
你聽到剛剛盯着你頭頂的人跟旁邊人感慨萬分地說道:“都三個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這23歲以後也不能再長了吧?”
嗯???
你豎起了耳朵。
另個人在用憋笑的語氣,說嚴謹的話做回答:
“咳咳,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小枝和其實還有兩年的發展時間,可以嘗試抓緊機會,努力突破他心中的一米八大關。”
“那我看懸。”
伊達航遺憾地搖了搖頭。
“晉川恐怕要永遠成為我們六個中唯一的小未成年了,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個屁!
上一秒還沉浸在對班長大人的無限感動中的你,下一秒就因被戳到痛處,氣急敗壞地大吼了聲:
“班長!”
換來對方的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鬼,趕緊毀滅吧,這世界已經徹底沒了愛。
:)
後來是從廚房裡傳來的撲鍋聲将你拯救,讓人高馬大的伊達警官的大笑聲戛然而止,連喊兩聲“糟糕”,然後手忙腳亂沖進廚房。
你好想幸災樂禍地說一句“活該”。
——
“喏,小陣平在那。”
留下來的另個人悄悄靠近在伊達航離開後正隐晦地四處環顧的你的身側,心領神會地拍了拍你肩膀,手指指向陽台。
你順着看過去,在沒有開頂燈的陽台上,發現一個模糊人影。
“你們倆也許需要場簡單的溝通。”
萩原研二的兩手插兜,跟你并肩站在一塊,也朝陽台的方向望去。他具有親和力的嗓音十分平穩,聽起來一如既往的舒适,令人安心。
“小陣平在做出決定時沒有任何猶豫,我們也都清楚,他的内心一直是這樣,永遠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是個想憑一己之力改變全世界的笨蛋,有好幾次都想直接沖進警視總監的辦公室胖揍自己的頂頭上司呢。”
對方最後一句用來活躍氣氛的玩笑,讓你覺得還真像氣急時的松田會幹出的事——他這人從不屑于将社會上的那些條條框框放在眼裡,并認為它們爛俗無比又迂腐至極。
不止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又何嘗不是。
“我隻是,會擔心你們。”你張了張嘴,困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眼。
“那小枝和在擔心什麼呢?”
萩原研二轉頭,靜靜地望進你的眼裡。
你還能在擔心什麼?你當然是擔心他們發現組織存在後會掉進去,會惹上無窮無盡的麻煩,會被發現,然後死掉……那兩個已經被公安安排進去的就另當别論,這倆不過是個拆彈的,淌什麼渾水?
可這些話你都說不出口,因為他們所擔心的都不是這些,說出來,隻會顯現出你的狹隘與自私,與他們格格不入。他們從不擔心自身身份所緻的禁锢,不擔心前方道路會有危險,甚至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将受到威脅;他們擔心的是正義的遲到、真相的缺席,擔心錯誤無法被糾正,善良最終被辜負……
他們一直是這樣啊。
他們的櫻花紋章閃閃發亮。
“……”
你感到很無力,卻又有股澎湃的情緒在胸腔激蕩——這感覺就好似小時候看到熱血漫的高潮部分,在城市堕落、妖怪橫行的絕望時刻,主角突然手持利劍、披着象征榮耀的紅披風從天而降,看電視的你在惆怅感歎劇情安排“果然如此啊”的同時,又忍不住為英雄的降臨熱血沸騰。
果然如此啊。
就知道你攔不住。
“萩原,”你深吸口氣,保持平靜的語氣,提醒他,“這可不是在拆彈,這種事并不在你們的職業範圍。”
對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可這就是在拆彈呀小枝和。”
萩原研二伸出食指,在你面前的虛空中畫出一個圓。
他說:“你看,一顆看不見又摸不着的隐形炸彈,不知道被什麼人埋下,又究竟埋了多久,但現在,已經被我們聞到了味。”
說到這,他頓了頓,紫眼睛也跟着閃了閃。
“這就是我們的領域了。”最後,警官先生自信地說道。
……行吧,聽起來好像也确實沒毛病。
你嘴邊所剩的一點勸阻也都因為這句話,化為了妥協,被咽了回去。
什麼也不能說了,你怎麼能不讓太陽發光發熱呢?
對方話音落下後,再次鼓勵你:
“去聊聊吧,小枝和。”
你緩緩點了點頭。
你去陽台上找正在抽煙的人,對方正兩隻胳膊撐着陽台的鐵欄杆,那頭黑色自然卷已經被夜晚的風吹得淩亂不少。
見到你出來,他便拿下叼在嘴裡的煙,揚了揚下巴,很随性地打了聲招呼:
“喲,來了?”
“昂。”
你走到松田陣平身邊,學他樣子,也将兩隻手臂搭在了欄杆上,在微風中眯起眼,遠眺夜晚城市裡的萬家燈火。
“今天的聚餐是為我過生日,我這壽星當然要到場。”
“那是必須給來,我跟hagi為了今天能被批假,編了不少理由,班長也是提前調休好了假期。”
“呐,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