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你在同一個十字路口,被同一人攔下,隻不過對方顯然并未能認出你。
年輕的流浪漢身上還穿着同上次見時一樣的薄衛衣和肥褲子,身上背着把吉他。他看上去将他唯一的資産視為生命般重要——連吉他都被放進一個七成新的樂器包内取暖,而他自己卻還在寒風裡發抖挨餓。
“先生,請問能給我點錢買面包嗎?我可以為您彈幾首歌作為報答。”
他在這條節假日裡沒什麼行人的街道上,像看到救星般,小心翼翼抓住你的臂膀,可憐地央求道。
“好。”
這次你駐足了下來。
“太好了!”
對方頓時變得喜出望外,激動得眉飛色舞起來。生怕你反悔變卦,他連忙放下自己背上的樂器包,拉開拉鍊,取出吉他,靠在一旁的路燈杆上就準備彈奏。
你往旁邊站了站,找到聽音樂的舒适距離,看着在橘黃色的路燈下,年輕人抱着自己心愛的吉他,低頭擺弄吉他弦。
在試了幾個音後,對方突然想起要咨詢在場唯一聽衆兼顧客的意見,于是帶着些緊張和歉意地咬了咬唇角,業務不太熟練地小心詢問道:
“您有什麼想聽的嗎?”
你搖搖頭。
“你決定吧,我都可以。”
“那……既然現在是新年夜,我先為您彈新年曲吧?”
“當然,我都可以。”
得到你的肯定答複後,年輕人擺正姿勢,微微低垂下腦袋,雙手重新在吉他弦的兩端歸位,手指輕輕的撥動,讓屬于新年夜的歡快音樂在空蕩的街頭響起。
“……”
這是你今晚第二次聽到這首曲子。你的目光落在不斷被撥動的吉他弦上,思緒跟着音樂,漫無邊際地遠去。
——
第三首曲子結束,你俯下身,将錢夾裡的大半沓紙币都放進了流浪漢的樂器包裡。
對方十分感激地對你鞠躬道謝:
“謝謝您先生,祝您新年快樂!”
你笑了笑,跟這個被世界流放的年輕靈魂告别:
“也謝謝你送我的這場個人音樂會。”
音樂會散場後,距離跨年隻剩三分鐘不到的時間。你也不趕着回家縮被窩,幹脆慢悠悠地獨自遊蕩在隻有路燈作伴的街頭,邊走邊掏出手機,将之前提前拍好的紐約充滿新年氣氛的照片群發給幾人,順便配上了新年祝福。并在分針距離指向阿拉伯數字“12”僅剩三十秒時,你編輯好一條寫着「新年快樂」的短信,收信人依舊是那個已經被注銷的号碼。
你盯着手機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在“00:00”出現的那一瞬間,點擊發送。
與此同時,你的手機提示音持續響了好幾聲,其中有一封發到你私人郵箱裡的新郵件。
【新年快樂,枝和。】
“唉……”
你捧着手機,靠在電線杆旁閉上眼,遠遠聽見煙花的聲音。
今晚的風溫柔地親吻你凍得通紅的臉頰,将你一身腥臭又腐朽的氣味吹散在這個不一樣的夜晚;好似一切罪孽深重的惡行能就此被掩埋于灰暗陰霾的過去,還能自欺欺人說,前方仍舊能有不一樣的未來。
因為,今晚是新年夜。
——————
“答應哥哥,一會兒捉迷藏的時候在這裡藏好,無論如何都不要出聲,好不好?”
“玩捉迷藏的時候當然不能出聲呀,但是大哥哥,要找我們的那人到底是誰呀?”
“噓。”
“如果小安妮知道他是誰,我們的遊戲就算輸掉了哦。”
“好!”
懵懂純真的安妮從兒童房的積木屋裡探出頭,效仿着,嘟起嘴,也将自己稚嫩的手指放到面前有着雙如同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的大哥哥唇邊。
“噓——”
“求求了,我的妻子和女兒是無辜的!”跪在地上的軍火販低聲下氣,苦苦哀求。“求求放過她們吧,Please…”
“不是說在外面彙合嗎?”
“我的另個任務是監視你。對這個女人,你用了毒?”
“貝爾摩德送的,你想嘗嘗?”
“花裡胡哨。”
“這裡,還藏了一隻。”
砰!
“……”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