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錯了,别那麼使勁啊景光!”
那根用力戳在你受傷部位的手指這才收了回去。
“活該啊枝和,都說了别再對我撒謊。”
“我錯了嘛景醬——”
你沒什麼力氣地抱着被子道歉,試圖用言語軟化對方。
可并沒什麼卵用,訓誡的話依舊很嚴厲。
“知道身上有傷為什麼還想要喝酒,不知道受傷的時候少沾腥辣嗎。”
“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嘛,景光媽媽又出現了。
你在聽到瓶蓋合上的聲音後爬起來重新穿上衣服,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句“幹嘛那麼兇嘛”。
“枝和背後的紋身,有想過去洗掉嗎?”
在收起藥瓶後,你聽見對方這樣問你。
你頓了頓。
“算了吧,洗紋身太疼了。”
他沒多說,隻是換了個話題。
“隐形摘了嗎?”
“還沒。”
“快摘了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不然又不知道你在房間裡偷偷摸摸幹些我不知道的事。”
“……你這話說的好奇怪,我能幹什麼事。”
嘴上這麼說,你還是去摘了隐形,半挂上眼罩後摸索回到自己床上。
等視線裡徹底變成一片漆黑,你感受到對方将你不知道踢哪去的被子輕輕地拽到了你的肩膀處,然後身側的床鋪往下一陷。你在刺鼻的藥水味裡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混雜在其中的淡淡的味道。
藥味似乎也沒那麼難聞了呢。
在心裡這麼想着,你将腦袋小幅度挪了挪,悄悄靠近那味道的來源處。
“晚安枝和。”
“……”
右手臂動了動,伸出被窩,憑着直覺碰到了對方撐在床鋪上的手。先是微微勾起一根小拇指,然後趁對方詫然的功夫,又飛快地扣住整隻手,将自己的額頭隔着浴衣布料抵到對方的大腿外側,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句晚安。
“晚安安,景醬。”
……
第二天早上,你起床去跟大部隊彙合,剛坐下就得知他們幾個在你還沒起床時就已經商量好要沖上山去求個禦神簽。
你一聽就沒勁,隻想爬回被窩裡再睡上個三天三夜。
可還沒等你趁他們不注意小心挪動腳步走出客室,發現苗頭不對的三人立馬眼疾手快地撲過來将你摁在了原地。
“你想去哪呀晉川?”
黑發卷毛幽幽的語氣讓你一陣心虛。
你讪讪摸了摸鼻子,尬笑着回答說:“回,回去睡覺呀。”
“““嗯——?”””
“……我沒睡夠呀,呵呵。”
“不都讓你早睡了嗎?”
坐旁邊沒摻合的伊達航看着你厚重的黑眼圈皺眉頭。
“難道連諸伏都沒能監督住你嗎?”
同樣沒摻合的諸伏景光無奈地說:“班長,我可是有監督到枝和睡着的,差不多是睡了七個小時。隻是枝和需要睡眠的時間更長,所以現在還是會感覺困倦。”
這邊的萩原研二正用一口怪大叔誘拐小蘿莉的奇怪語氣企圖誘惑你:
“聽說那座神社裡的簽都很準哦,小枝和難道不想看看自己未來運勢嗎?”
你露出了半月眼。
“喂喂,科學人不要相信迷信好嗎?”
另個金毛就直接幹脆跟土匪似的逞着你肩膀不許你逃跑,拍闆宣布:
“别想了,你不去也得去!”
“喂!”
最後你還是被拽上了,被逼無奈地跟着這群精力旺盛的家夥們登山求簽。
“吉。”
“大吉。”
“我也是大吉。”
“我跟班長也是,看來我們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運氣都挺不錯。”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簽文。
“不過,我的簽解開後是「絕處又逢生」,應該是在那之前會先遇到點避不開的困難吧。”
松田陣平一把勾住他脖子。
“别想了hagi,反正是大吉,說明最後肯定都會變好的。”
“你求到了什麼?”
降谷零見你站在旁邊半天不吭聲,便湊到你身後,探頭看你手裡的東西。
“诶?怎麼是空的?”
“喏。”
你将小紙條的正反都翻給這不信邪的人看。
正面反面都是光溜溜的,白得不能再白。
爬了一個半小時的山就為了個這沒事整的玩意兒,你哀怨地歎口氣,找了個石墩坐下解放雙腿。
“都說了不要迷信嘛,這不就求了個寂寞。”
諸伏景光接過你的簽條研究。
“枝和為什麼會抽到空的?去問問解簽人吧。”
伊達航取下嘴裡叼着的牙簽,摸着下巴想:“我倒是記得,有些地方把這叫白簽,是指上天不願透露求簽人的未來,讓他自己活下去。”
“嘛嘛,别太在意這個啦。”作為當事人的你不甚在意地說,“又不是兇簽,能有什麼事?說不定隻是神社的人弄錯了呢?”
然後就立馬有人跳出來教育你。
“晉川你不能不把神社裡的簽文不當回事,神社不會犯這種錯誤。”
“神社的簽文多多少少都有點啟示性,最好不要輕易忽視。”
“還是要重視點吧。”
“這不是玩笑。”
“認真點啊晉川!”
“哎呀呀——”
你都快被他們教育得擡不起頭,連忙打岔叫停。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我确實對它想到了點什麼。”
“是什麼?”
“這個啊,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佛教裡的一個古老說法。”
你仰頭望向淡藍色的天空,在神社古老的鐘聲下,像默念咒語般,緩緩念出那句字正腔圓的漢語言——
“萬物皆空。”
除了接觸過中文的諸伏景光陷入沉思外,其他人都沒聽懂。
“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
你笑了笑。
“意思是,不具有任何意思。”
管它是什麼破意思,反正也奈何不了你。
……
回程路上,松田陣平見你兩手空空,開始大驚小怪:
“不會吧晉川,你已經廢到連包都不願意背了嗎?”
“嘛。”
你癱坐在位子上,懶散的沒什麼形象可言。
“這還不都要怪你們上午硬要拉我爬上那神勞子的山去求簽,最後求了個寂寞不說,我現在感覺我人已經要徹底廢掉了。”
“晉川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這麼從沒聽說過的現象都能讓你碰到了,小枝和回去後趕緊摸把彩票吧。”
“這樣不行啊晉川,回去還是讓鬼冢教官給你加練吧。”
“……你是開玩笑的吧班長?”
“沒有哦枝和,我也很贊成班長的想法,可以讓鬼冢教官為你制定一份專門的訓練計劃,這樣如果遇到危險,枝和就不會因體力不支出事。”
“哒咩啊!”
“當然,這種假設的前提最好永遠不出現。”
……
你不喜歡旅途結束的時候。那時候的分别,大家都會變得寡言,各自拖着裝有空虛與倦态的行李,各走各的路,下次再見也不知何時。
不過還好,在這次旅行的終點,大家都有共同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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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先生。”
年輕的法醫拿着剛打印的報告單從辦公室裡走出來。
“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死因是酗酒過量引起的酒精中毒。另外,由于死者年齡太大,心力衰竭,大量飲酒同時也引發了急性心梗。”
“知道了。”
法醫室走廊上,面容冷峻的黑發男人放下煙,接過報告單翻了兩頁。
“那,遺體的身份還沒确認……”
“不用确認了,我等會讓人來領。”
“诶?您已經知道死者身份了?”
“大概吧。”
男人的回答模淩兩可,讓年輕法醫摸不着頭腦。
“大概?”
“嗯。”
赤井秀一又看了眼報告單上白紙黑字所注明的死亡原因,想到上一次拿到這樣一份由他親自送進去的人的死亡報告單時,也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如果猜測沒錯的話。”
是一個堪比奇迹的秘密。